天蒙蒙亮,伯洛戈便已经醒了,他是个睡眠时间很少的人,通常来讲,睡上几个小时,伯洛戈就会变得精力十足。
杰佛里也曾惊异于伯洛戈的活力,面对他的疑问,伯洛戈只是随意地解释道“在黑牢里,我已经睡的够久了”。
睡醒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起床,躺在温暖的被褥里,眼睛微眯思索着什么。
昨夜发生的诡异情景在眼前闪回,跨越过时间与空间,带来刺骨的冰冷感。
伯洛戈伸出手,搭在床旁的窗台上,胡乱地摸索着什么,轻易地触碰到了那个冰冷的东西。
朦胧的睡意在刹那间消失,伯洛戈完全清醒了过来,就像从温暖的被窝里,被人拖进了冰冷的深海中。
呼吸微微急促,他拿起那个东西,举在头顶,注视着它。
玛门币。
金灿灿的、宛如黄金般的玛门币。
伯洛戈坐起,手心里攥着玛门币,能从手心里感到金属的冰冷,这份冰冷没有因伯洛戈的体温而回暖,而是一如既往,散发着森严的寒意。
没有任何人为他解答,但伯洛戈本能地意识到,这枚玛门币是不同的,和维卡为自己展示的玛门币不同,这枚玛门币是极为特殊的……带着魔力的。
拉开窗帘,伯洛戈看向大裂隙的方向,眼神闪过些许的迷茫,紧接着便是一种炽热的期待感。
嘴角微微挑起,伯洛戈嘟囔着。
“这才有意思啊。”
他是真实的。
所谓的都市传说逐一浮现在眼前,由虚幻化作真实,距离无限地拉近,直到触手可及。
这令人惶恐不安,但又激动万分。
伯洛戈就像个新生的孩童,每天都能遇到些新事物,他甚至开始期待下次拜访彷徨岔路时的情景了,真想好好地挖掘一下藏在大裂隙之中的秘密,一睹“他”的真容。
彷徨岔路之主,阴暗与邪异的庇护者,盘踞在大裂隙影子之中的未知。
僭主。
“你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呢?”
伯洛戈低语着。
如果说自己有什么价值的话,那必定是自己的“死而复生”,而自己的情报算是绝对保密的,完全处于秩序局的管控之中,“僭主”又是怎么了解到的自己呢?
狩猎诺姆时被发觉的吗?
可伯洛戈清晰地记得,他没有留下任何目击者。
思绪在此中断,伯洛戈意识到了自己的误区,谁说没有目击者,便无法发觉自己呢?
和被物理守则严格束缚的“前世”不同,如今伯洛戈所处的这个世界,拥有着诡诈未知的超凡之力,或许正是某种超凡之力的运作,才令自己暴露在了“僭主”的眼中。
毕竟他是彷徨岔路的创立者,一手缔造了这阴影之城的存在。
像这样传奇的存在,再怎么幻想他的强大也不足为过。
可越是这样想,这种被大人物盯上的感觉,还真是令伯洛戈感到不适。
缓缓地握紧了拳头,伯洛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需要力量,他需要能在欧泊斯立足的力量,哪怕不能对抗这些未知的大人物,但至少也要拥有从他们身上咬块肉的能力。
伯洛戈一直秉承着,“即使打不过,也要让对方付出些代价”的理念,杰佛里称赞他就像头暴躁的恶犬。
听起来很糟糕,但杰佛里意外地喜欢伯洛戈这一点。
起床,整理着床铺,穿好衣服,打开电台,等待着杜德尔主持的《灰雾、工业与美味鲜虾脆饼》,并在等待时间里思考今天做些什么。
不久后,熟悉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
“各位听众好!我是杜德尔,您一天两播的忠实朋友,欢迎收听本栏目!”
伴随着着刺耳的音乐,歌声中杜德尔大吼着。
“灰雾!工业!美味鲜虾脆饼!”
伯洛戈想到今天做什么了。
他准备午餐去吃美味鲜虾脆饼,这是欧泊斯的特色美食,美味到杜德尔的电台节目里都包含了它的名字。
回忆食物的美味,久远的记忆也逐步浮现在了眼前,和蔼的声音响起。
“要吃点什么?”
伯洛戈记得,那是他出狱时,遇到阿黛尔后所发生的事情,两人短暂的叙旧后,她带自己去了路边的一家餐馆。
阿黛尔坐在自己的对面,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问询自己要吃些什么。
“慢点吃,慢点吃,还有很多。”
看着自己狼吞虎咽的模样,阿黛尔连连说道。
伯洛戈还记得那感觉,干涩贫瘠的口腔,一点点分泌出口水的那种酸涩感,就连食物的味道都没来得及品尝,他便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
“牢里的生活很难熬吧。”
目睹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阿黛尔问道。
“还好,就是吃的东西有些差。”
为了不让她担心,伯洛戈没有和她说过关于黑牢的事,除了三餐。
“简直就是猪食。”
伯洛戈咒骂着。
回忆到此终止,自己没有在餐馆,而是家中,身旁也没有阿黛尔,有的只是收音机里,杜德尔的声音。
伯洛戈的表情有那么一丝僵硬,微笑凝固在脸上,就像电影结束后,尚未从故事里走出,便看到片尾字幕的观众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