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明明都打到力竭了,可伯洛戈还是不愿使用这近在咫尺的药剂,嘴上说着自己是被镣铐束缚的人类,此刻却化作了披挂铁甲旳银狮子。
桑代克搞不懂这种人,也没心情想搞懂了,他只想迅速结束这一切,残余的食尸鬼与鬼影们在迷雾里游走,它们就像无形的豺狼,包围了这头将死的狮子。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战胜桑代克,秘剑带来的隐身迷雾配合着以太遮蔽,支配物完全化作了无形的幽魂,如果不是伯洛戈的秘能过于多变,换做其他凝华者,他们甚至难以突破厌铁漆的防御。
迷雾里传来金属切开空气的呼啸声。
作为一阶段的凝华者,伯洛戈唯一能发现支配物的时候,便是支配物们发起攻击的时刻,但无论他反应多么迅速,当攻击发动时,伯洛戈再行动都太晚了。
桑代克自信着,可凭空溢出的暗沉血迹,将他的心浇得冰凉。
穿甲剑抓住了第四头鬼影,锋利的剑尖刺入了它的心窝,刺击的力度是如此之大,剑刃一直没到了剑柄处,仿佛伯洛戈一拳打穿了它的心脏。
这怎么可能?
伯洛戈抢先一步发现了鬼影的位置,并予以了重击,紧接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就像用一把钝刀费力地切割着肉块与骨骼,摩擦中带起碎骨与血沫。
鬼影用力地挣扎着,剑刃无力地锤打着银狮子,可银狮子毫不在意,宛如真正的狩猎般,伯洛戈抓起插在地面上的另一把穿甲剑,沿着第一把穿刺留下的孔洞,刺入第二把穿甲剑。
穿甲剑本身几乎没有劈砍的能力,但这也只是几乎而已,士兵们无法用其挥砍,只因他们的力量还不够大。
当它被凝华者握住、被伯洛戈挥舞、被绝对的力量驱动时,略钝的棱角如交叉的剪刀,绞扯着鬼影的身体,伯洛戈用力地拔出双剑,双剑高举于夜空下,破碎的躯体带着污血洒满了大地。
这已经不是斩击了,更像是用蛮力将躯体撕开。
“该死的野兽!”
桑代克怒吼着挥起秘剑,如将军般发号施令,潜藏的食尸鬼们纷纷响应他的呼唤。
在他的眼中,某一瞬伯洛戈仿佛真的化为了怪异的野兽,一头身上长满了钢铁鬃毛与鳞甲的银狮子,暗红色的血渍挂满了他的甲胄。
“她正在这里看着我呢!桑代克,我又怎么能沦为野兽呢。”
这种时候伯洛戈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穿甲剑沿着既定的轨迹刺击,凭空命中了数头食尸鬼,剑刃深陷进血肉里,再被伯洛戈粗暴地抽出、撕开。
这样的挥砍对于穿甲剑本身是极大的损耗,很快手中的剑刃便布满了裂痕,伯洛戈将它们用力地掷出,在迷雾中划出一道血痕,随后他再次从地面上拔出新的利剑。
冷峻的剑林覆盖了整个战场,无论伯洛戈身处哪个位置,总有利剑在等候他的握持。
桑代克搞不懂,伯洛戈究竟是怎么发现的食尸鬼,迷雾与以太遮蔽的绝妙配合,对于他而言仿佛不存在,可明明之前伯洛戈确实受到了迷雾的限制。
密集且纤细的鬃毛散开,好像有无形的手掌拨动它们,随风发出奇异空灵的声响。
桑代克突然明白了,那些散开的鬃毛宛如触肢一般,遍布了伯洛戈四周的每个角落,他确实感受不到以太波动,也看不到这些食尸鬼的身影,可当它们靠近触动这些鬃毛时,伯洛戈便能敏锐地发现它们所处的方位。
“你这家伙也太难缠了吧!”桑代克声音嘶哑,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伯洛戈了,每一次以为要胜券在握时,这家伙总能反败为胜。
从口袋里拿出携带的液灵药剂,桑代克准备注射补充以太,继续呼唤食尸鬼缠住伯洛戈,可突然迸发的剑鸣几乎切开了他的神经,一道伤口从他的腰腹开裂。
桑代克看到了那把割伤他的穿甲剑,它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拖拽着,与其它被刺入地面的穿甲剑一同凭空荡起。
铁铸的暴雨坠落。
锋利的尖刃几乎击穿了触及的所有物体,无论是石质的地面,还是潜藏的食尸鬼,所有事物都被粗暴地贯穿。
桑代克挥剑砍断了数支砸来的穿甲剑,这时他才注意到,在剑柄的末端有纤细的鬃毛一直延伸到银狮子的背部。
他只猜对了一半,溢散开的鬃毛不仅仅警惕着伯洛戈的四周,它还连接着所有插入地面的穿甲剑,如同蛛网一样,窥探着每个涉足入领域中的东西,并令伯洛戈的攻击延展。
银狮子纵身起舞,鬃毛拖动着穿甲剑们,如鞭刃便掀起利刃的风暴。
迟滞的迷雾也被风暴搅动着,碎肢与血肉不断地凭空溢出,食尸鬼们大片大片地死去,它们没有厌铁漆的保护,再怎么狰狞怪异,也仅仅是血肉之躯而已。
突然银狮子停止了舞动,青色的眼瞳注视着桑代克,仿佛他的视线穿透了迷雾的遮掩。
冰冷的目光令桑代克有了一瞬的惶恐与不安,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自己根本没有触及那些索敌的鬃毛,自身也被迷雾与以太遮蔽保护着,伯洛戈怎么可能找到他。
一根纤细的、轻盈的鬃毛随风荡起,它的末端钩在了桑代克的衣服上,另一端延伸到了银狮子的背部。
在穿甲剑划伤桑代克时,它便留下这么一根鬃毛,从而令伯洛戈找到桑代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