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洛阳后三天的司马懿,吃饭时明显心不在焉。
桌上摆着四五道炒菜,荤素搭配合宜,还有一盆紫菜鸡子汤——这等饭菜,已是如今高收入群体的日常。
老董穿越过来带给这个世界的改变,虽缓慢却润物细无声。
司马一家也记不起,他们是什么时候穿起有裆的裤子,围坐在一个大圆桌前、坐在胡椅上吃饭。
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感觉,很好,很舒适。
唯一与别家不同的,这家饭桌上阳盛阴衰。除了郭氏外剩下全是男人,连刚出生的司马恂,也是个带把的。
加上她一向恪守‘食不言、寝不语’的教诲,存在感就会很低。
“父亲,章台业的兴盛跟招才纳贤,怎么就能联系到一起?”心有所思,司马懿不自觉将疑惑说了出来。
郭氏的存在感,骤然攀升。
她举着停在半空汤匙,任凭紫菜汤滴滴答答地落在桌上,眉目错愕且愠怒:“懿儿,汝适才说什么?……章台?”
“嗯,爸爸那人最喜欢吊人胃口,之前在怀县说要招才纳贤,却首先要将章台业搞兴盛。孩儿冥思苦想好几天,怎么也想不出这两件事能有何关联。”
“太尉做事,一向天马行空。”司马防还未察觉到危险,随口说道:“想不通就不要想,反正此事也与你没太大关系。”
郭氏当时忍不住了。
目光狠狠看向司马防,道:“懿儿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你这个当父亲的,难道就没想到他是从何人口中,得知的那等烟花柳巷之所?”
这明显在指责上梁不正、下梁歪,
杏眼喷火的同时,又痛心疾首:“尔跟着太尉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还未官复原职,心思就开始飘了?”
司马防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向夫人解释:“细君,你是了解我的……”
“我自幼酷爱读《汉书》名臣列传,讽咏数十万言。为人耿直公正,哪怕在酒宴中也保持着雅洁威仪,怎会跟懿儿说那等伤风败俗之事?”
郭氏闻言眼珠转了转,半晌后微微点头。
一旁正忍着笑的司马朗,忽然就觉锐利的目光袭来:“伯达!……汝才干了多长时间的洛阳市长,得了太尉的器重便这般放浪?”
不怪郭氏怀疑,一来他今年二十一岁,已经到了配种的年龄。
二来自从担任了洛阳市长,每日都少不得同一些豪商巨贾打交道。偏偏那些豪商巨贾,又喜欢在会所里谈事情。
司马朗也当时大惊,赶紧解释“母亲,你是了解孩儿的……孩儿谨遵父亲的教诲,每日三省吾身,可谓出淤泥而不染。”
“更何况洛阳三市之事千头万绪,孩儿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哪还有心思惦记那点男女之事?”
“也,也不能一点都不惦记。”
说起这个,郭氏又有些头疼,扶额道:“汝今年……也该成亲了。太尉也是,这半年来让汝忙得身心俱疲,娘亲还想着抱孙女呢。”
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跑题了,又狐疑地看向司马懿:“懿儿,这章台一事,汝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司马懿的表情就很奇怪,看着郭氏道:“母亲,汝为何怀疑了父亲和兄长,就不怀疑下太尉?……孩儿整日跟着那等人老心不老之人,咳咳。”
后面的话,他没说。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我非但知道章台,通过爸爸的谆谆教导,其他方面懂得也比你跟父亲多多了……
“太,太尉?……”郭氏当然惹不起老董,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带坏,干脆拿出当娘的特权来:“娘亲不管这些,反正你在太尉身边,不能学那些乱七八糟的。”
“孩儿知道了。”司马懿心不在焉地回了句,明显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眼珠转了转后,还不由嘿嘿一笑,显然有别的主意。
郭氏拿人小鬼大的二儿子没办法,又看到司马防和司马朗二人还对视偷笑,当即又爆发:“还有你们二人,更不可去那等地方!”
“细君放心,为夫顾家爱妻,怎会去那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