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日,老董的马车出现在洛阳城的大街上。
黎庶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腼腆的便在路旁行个礼,胆大的还向马车呼喊‘太尉万岁’,老董也都如常微笑回应。
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却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随着董卓的归来,四出的绣衣使频率少了很多。洛阳城里那股不可明说的阴郁气氛,也消散了不少。
就连前些时日突然实行的宵禁,也在昨日放令解除了。
洛阳城似乎什么都没改变,玉树临风的严公子,也出现在许久未来的茶馆。照例排出几十枚五铢钱后,道:“取一壶解暑的果酒,来些下酒的点。”
信步走向二楼雅间时,仍不忘吩咐道:“再唤个吹曲儿的来。”
“好嘞……”
很快,吹笙的老者被伙计带进来。伙计一如平常地关紧房门,知晓严公子不喜别人打扰。
“董贼……”这次,吹笙老者先按捺不住,开口问道:“究竟如何了?”
“被捅了一刀,但已脱离凶险。”卑弥呼冷淡回复一句,甚至有些恼怒,“你们行刺董贼前,为何连我不都告知一声?”
“你们可知,前些时日绣衣使四处调查,差点使得我暴露!”
“这……”吹笙老者还在感念伍孚大事未成,闻听卑弥呼先发制人,面色不由讪讪,“董贼势大,经常四出却防守严密,若提前告知于汝,恐事不密则泄。”
“呵,所以事败之后,便任我听天由命?”
上来被卑弥呼压住气势,吹笙老者也有些恼怒,反将一军:“若非汝潜藏半年有余,仍未取得董贼信任,我等又岂会行此下策?”
“哦?……”卑弥呼闻言娥眉一挑,当即起身道,“那我走?”
言罢,当真要推开房门。
吹笙老者这才意识到犯了错误,当即拦下卑弥呼认错道:“是老夫一时口不择言,万望任小姐见谅。”
“我差点因此丧命,汝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认错……呵,可不要忘了,当初是尔等主动寻到了我,并非是我死皮赖脸地投效!”
“尔等对我一清二楚,而我非但对尔等一无所知,就连密谋行动的知情权都没有……”卑弥呼得势不饶人。
转身趁胜追击,道:“这种不平等的合作,我还是敬而远之为好。省得有朝一日,连死都不知怎么回事!”
事实上,她这话也有实有虚。
对方并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究竟有何图谋,以为只是个贪慕权势、可以利用的宫中女婢。
随着几番合作下来,对方也察觉出卑弥呼没那么简单。但木已成舟,尤其他们现在又失去了伍孚,更无法失去卑弥呼了。
“任小姐想知道些什么?”吹笙老者沉吟片刻,开始打算退让。
“你这话什么意思?”
卑弥呼则余怒未消的样子,道,“我想同你们合作下去,但不是我告诉你们这样,所以你们才打算告知。而是你们真诚想合作下去,所以才会告知我一些底细。”
吹笙老者顿时听懵了,好半天才捋清其中的逻辑,
然后……目光更惊诧了。
面对这来自一千八百年后的经典强盗逻辑,他这位汉末的土著直男毫无应对经验:这谁教的你?
分明是软饭硬吃!
非但要站着把饭吃了,还想要多少吃多少,五花肉里挑肥瘦,吃排骨嫌没肉。真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不要碧连!
吹笙老者久久不语,
他不想失去卑弥呼这位合作者,但也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