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持续了许久,众人才终于满意离开。
他们都畅想着六天后一战铲除领风者的美好画面,就连走路的步子都仿佛快了许多。
希尔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上便只剩下了冷漠。
“希尔科。”烈娜塔缓缓走到他身边。
她过几天就能痛痛快快地去死了,现在说话就更加没了顾忌。
“又一次亲手害死战友的感觉,如何?”她讥笑着嘲弄道:“是跟杀死范德尔一样内疚呢,还是已经没感觉了呢?”
希尔科丝毫没有受她影响。
他只是最后看了一眼芬恩等人远去的背影,才说:“他们不是我的战友。”
“呵,你可真够无情的。”烈娜塔嘲笑。
“不,他们的确不是。”希尔科叹了口气。
他也是刚刚才彻底想通这点。
他以前是为了让祖安人摆脱皮城的残酷统治而战,那些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人,也就被他下意识当成了战友。
可经过今天,看到众人毫不犹豫投入皮城怀抱的真实表现,希尔科才终于意识到,哪怕他们是同样为了祖安独立而战的战士,也未必就是志同道合的战友。
“烈娜塔,你读过那篇《诺克萨斯为何而战》么?”希尔科突然问道。
“...”烈娜塔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哪怕戴着半边面罩,都挡不住她那扭曲痛苦的表情。
因为她一想起自己被强迫收听《迦娜思想》广播的画面,就忍不住想要呕吐。
“看来你读过。”希尔科说:“李维在诺克萨斯那篇文章里曾经写过,诺克萨斯面临的主要矛盾,始终是旧门阀贵族和新军事贵族之间的矛盾。”
“现在看来,诺克萨斯也好,祖安和皮尔特沃夫也罢,虽然国情差异巨大,但有些道理无论在哪都是相通的。”
希尔科以前以为,双城的主要矛盾是皮城人和祖安人的矛盾。
所以那些跟他并肩作战、同为祖安人的炼金男爵,就都是他的战友。
但实际上不是。
希尔科愿意为祖安的独立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需要他为此牺牲。而他的大多数“战友”却只会嘴上说说。
因为这些炼金男爵并不是在为祖安人而战,他们都只是在为自己而战。
双城的主要矛盾也不是皮城人和祖安人之间的矛盾,而是不同阶层之间的矛盾。
炼金男爵或许是祖安人,但他们在阶层上却更接近皮城商人。
他们对抗皮城,只是觉得自己在皮城统治的旧秩序下利益受损,只是觉得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应该得到更多。
他们想要的不是拯救祖安。他们只是想从皮城财阀的手上抢到更多的蛋糕罢了。
所以当领风者威胁到他们的切身利益,这些所谓的“祖安独立派”马上就原形毕露,毫不犹豫地倒向了他们过去最为痛恨的皮城。
“如果把双城看作诺克萨斯:”
“那皮城的财阀家族,就是诺克萨斯的旧门阀贵族。”
“祖安源源不断地从底层上位的炼金男爵,就是诺克萨斯的新军事贵族。”
希尔科看明白了:
“哪有什么双城之战,不过是新旧贵族之间分赃不均,在赤裸裸地争夺地盘罢了。”
“旧贵族只想维系他们的剥削压迫,新贵族也只想成为新的门阀。”
“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利益,没人会真正关心祖安的命运。”
希尔科伸出手,掌心旋起微风:
“无论是旧门阀还是新贵族,他们都救不了祖安。”
“能拯救祖安的,就只有千千万万个祖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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