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已经濒临情绪崩溃，想必是把方才唐暨说的所有话原封不动都听了进去，表情哀怨又绝望，带着一种悲戚的破碎，红着眼眶，面部肌肉紧绷。

白枳念和助理一边一个架着她，但唐墨此时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身边究竟是谁。

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唐暨，眼神寒冷而凄厉，趔趄着步子向他那边走过去，因为步伐太急，几次差点跌倒，被白枳念和助理架着双臂捞起来。

唐墨步履几近蹒跚，扑在唐暨床边，两张长得极像的脸挨得很近，彼此的目光浓郁且厚重。

唐暨自知理亏，面上虽强装平静，然而颤抖的手指却将他内心的慌乱和对方才一股脑说了那番话的后悔给暴露的淋漓尽致。

“墨墨……”

“是你杀了林协？”唐墨眼眶通红，青白色的眼球上爬满了红血丝，看起来甚至有些骇人。

唐暨没说话，这是他第一次在死者家属面前抬不起头，以往他只觉得别人命该如此，可现在他竟觉得，自己不配在她面前抬起头。

“很多年之前，林协死的时候，你告诉我他是车祸身亡，可那副遗体却连一丝伤痕都没有，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唐墨冷冷一笑，笑声中满满是说不尽的苦涩，“可当时你说我是悲伤过度，所以眼花了。我信了你……呵！”

唐墨脸上猛地摔下两条泪来，啪嗒砸在唐暨手背上，疼得他双手剧烈颤抖起来，看着手上那一颗溅开的水渍，一双总是炯炯有神的犀利冷硬的双眼此刻竟然看起来蓄水盈盈。

“大哥啊大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唐墨忽然咯咯地笑起来，有点歇斯底里。

唐易生从她后面绕到另一边，不动声色把白枳念拉远一些，生怕他这个姑姑忽然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本来还想顺便再把唐易世也拽到一边，结果转头一看，那货早已经跑到了角落去，可谓是十分爱惜自己了。

唐易生叹口气，到底还是唐家这一代的长子，家庭的责任一直都担在他身上。

所以哪怕他已经跟唐暨撕破了脸，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坐视不理。而且他也已经知道了困扰自己这么多年的秘密，说起来，谁都没有错罢了。

唐暨满脸愧疚，看着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如今竟如此疏远地看着自己，心中如同刀绞一般。

但他实在不愿再去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只得伸出长满皱纹的双手，想要去触碰。

然而唐墨却是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出口的话恶狠狠得仿佛是从牙关挤出来一般：“林协是我的丈夫，哪怕他有错，是死是活也应该由我来决断！而你，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就那样弄死了他，你让我怎么办？！你考虑过我和岑峰吗？”

冷不丁被吼，饶是唐暨对她再愧疚，可长期处在权力中心养出来的骄矜却仍是不容忽视。

他道：“我怎么没考虑过，这些年我明里暗里帮助了林氏多少？要什么我给什么，我可曾亏待过你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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