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路途遥远,又过去了这么久,秦六的人调查上花费了不少功夫,直到今日才得到了些消息派人快马加鞭送了过来。
信上说杨嬷嬷的儿子本是镇上的小门小户,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本事全靠杨嬷嬷曾在大户人家做工掙来的银钱接济,除此之外还染了些吃喝嫖赌的陋习,更是早早的把积蓄败了个干净,甚至连杨嬷嬷的药钱也被他挥霍一空。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去年的时候不知怎么发了比横财一夜暴富,每日穿戴溜光水滑吃着大鱼大肉,逢人就挂着趾高气昂的神色,连着出入赌场也比平日大手大脚了许多。
此事在他们镇上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时间过去的久了人们也都忘了差不多,经秦六派去的人这么一问才想起点细枝末节来。
杨嬷嬷突然找上门来说起多年前换了孩子的事,她的儿子又恰好一夜暴富发了横财,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杨家人是受了姜络的收买才做此一说。
姜长宁看过,便用火把信烧了个干净。她让秦六派出去的人先不要轻举妄动。这么重要的把柄自然要留在最后才有作用。
大火烧了几个时辰,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熄灭。好好的一座宅子眨眼便化为了废墟。
因为顾修璟平日里不常露面,这宅子又总是房门紧闭,婚事又避着人十分低调。一时之间还真没人知道屋主是谁。
等姜府出去采买的婆子经过那宅院,才知道新姑爷和二姑娘好好的新房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自然是涕泪横流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姜府。
姜母正用着早膳,姜长柏面色疲惫的坐在一旁。他拿着筷子刚夹了些凉拌木耳放进碟中就听见老婆子吓破了胆的声音:“公子——夫人——二姑娘——二姑娘——”
她颤颤巍巍的说不明白。
姜母倒还没往深处想,只以为是小夫妻闹了别扭。她清咳一声,一个严厉的眼神扫了过去:“二姑娘如何?你且慢慢说。”
那婆子并未答姜母的话,只是眼神胆怯的看了姜才柏一眼:“二姑娘——姑爷——姑爷的宅子全烧没了——”
“你说什么?!”姜母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险些站立不稳:“你——你再说一遍!”
那婆子这才把看到的说了一遍:“听人说烧了大半夜,什么都烧没了。”见姜母心如死灰,又赶紧说道:“夫人不必惊慌,听说二姑娘带着姑爷往顾府去了。”
去了顾府,那就是性命无忧。姜母长长缓了口气。宅子可以再买,只要人没事就好。
姜长柏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在听到姜络和顾修璟性命无虞的时候,才一口喝了碗里的汤。
“是皇上。”姜长柏坐的笔直,他面色凝重放下了手中的玉碗:“皇上终究不肯放过他们。”
“出了这样大的事,柏儿你随我去顾府看看。”姜母着急的站起身,在房中走了几个来回。
新婚之日就发生这样的事,往后的日子怕也不会跟着顺畅。
“我是男子终究不是很合适,让大妹妹陪你去吧。”
姜长柏同姜母道了别,大踏步的出了姜府。
早膳过后,姜母便同姜长宁一起去了顾家。
在外扫扫的小厮眼睛很厉,一眼就从马车上的家徽上面猜到了姜母和姜长宁的身份。
若是平常,自是府门大开的把人迎进去,可现如今姜府的姑娘把世子哄的和夫人反目成仇,做为一个下人,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自作主张的把人领出去。
他态度恭敬的请姜母等人在外稍等片刻,自己则飞奔着进去叫人。
顾母正在顾修璟的房中,老大夫抚着胡须给昏迷不醒的顾修璟诊断。至于姜络,顾氏看着碍眼让她替顾修璟抄佛经去了。
顾修璟面色苍白,一双腿皮肉翻卷,骨骼都变了形。顾母看着眼眶微红,此时就算有天大的气也跟着消了。
她心疼自己的儿子并不代表原谅姜络。所以一听到小厮说姜母来访,不由的冷笑了一声:“去把她们都带到此处来。”
让她们亲眼瞧瞧,姜络这个丧门星把修璟害到了什么地步。
姜母等了片刻,就见小厮小跑着过来,他有些僵硬的笑了下:“夫人请。”
不同于姜府的大气,顾府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连府邸都充满着书香气。
两人一路跟着小厮左拐右拐终于在一处院子前停了下来。
小厮示意姜母进屋子,自己则弯着腰退了出去。
姜母和姜长宁对视一眼,不知道顾母葫芦里卖的的什么药,还是一步步屋中走去。
哪知还未进去,就听见了顾母十分迫切的声音:“大夫,如何了?”
老大夫叹了口气,语气带着遗憾:“顾世子的腿不只伤了皮肉,更伤了筋骨日后——恐怕不良于行。”
“什么叫不良于行?”顾母声音又尖又怒:“大夫你医术高明一定有法子救我儿,只要你能治好他的腿,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
“顾夫人,老朽这样同你说罢,医者仁心我又怎会为了钱财做那亏心之事。治不了真的治不了。”老大夫直摇头:“说世子不良于行还是老朽往好的说,世子这样重的伤势一辈子站不起来也有可能。”
顾母只觉得眼眶发黑,若顾修璟费了双腿,这偌大个世子府该如何。
可从没听说过,世子之位会给一个双腿有残缺的跛子。
六神无主的顾母眼前忽然晃过了姜络日渐丰腴的腰身……
好在还有孩子……这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直到老大夫提着药箱离开,姜母才带着姜长宁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