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武舒的讲述,陈景恪才知道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这里面还牵扯到了武士彟的两个族侄。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武士彟发达了他的同族也跟着受益,许多族人都跟在他身边做事。
有两个叫武惟良、武怀运的族侄,被他当做养子一般带在身边。
出身世家的杨氏觉得他们行为举止不类良善,对这两人很是不喜,几次让武士彟把他们送走。
只是武士彟顾念同族之情,并没有这么做,但也加强了对两人的教导。
两人得知此事就怀恨在心,他们自然不敢直接得罪杨氏,就去挑拨武元庆兄弟俩和杨氏的关系。
用的方法很简单:你们非杨氏亲生,杨氏说了将来她生出儿子就把你们撵出家门,让她的儿子继承爵位。
这可以说是万用不爽的老套路了,自古以来中招者不知凡几。
事实上这个谎言低级到了,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
当时杨氏已经五十多岁,距离产下三女武畅已经过去六七年,再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武元庆和武元爽自然也不信。
可这个挑拨之言高明就高明在,就算你不信,也会在心中留下一根刺。
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有不和谐的时候。父子之间如此,母子之间如此,兄弟姐妹之间也同样是如此。
平时有矛盾大家都化解了,毕竟血脉亲情在,可现在心中有刺就不一样了。
从那之后,但凡杨氏和武元庆兄弟有摩擦,这根刺就会被触动。甚至兄妹有矛盾,也会触动这根刺。
在杨氏母女四人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武元庆兄弟心中的积怨就已经无法化解了。
武元庆还好一点,毕竟年长还有理智,并没有对她们母女如何。年纪更小的武元爽就不一样了,那是恨的咬牙切齿。
“所以父亲故去之后,他就和武惟良、武怀运两人轻慢母亲……母亲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就搬去了洛阳老宅居住。”
提起武惟良和武怀运两人,武舒恨得咬牙切齿:“都是这两个狗贼,若有机会我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原本的历史上她确实这么做了,在两人献给贺兰氏的食物里下毒。
既除掉了威胁自己地位的外甥女,又借口下毒诛杀了两人,一石二鸟玩的特别溜。
陈景恪若有所思的道:“也就是说,伯母并非被赶出来的,而是受不住气自己搬到老宅居住。武元庆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对吧?”
武舒恨恨的道:“他虽然没有做什么,但对母亲和我们也非常冷漠。后来更是坐视我们被欺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景恪安抚道:“他是长兄,确实难辞其咎。不过,如果他对伯母没有太大恶意,倒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武舒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气过之后说道:“他确实没有做什么……您有什么办法了吗?”
陈景恪摇摇头道:“暂时没有。不过现在形势逆转了,我们才是刀俎,他们充其量就是毡板上的肉,想收拾他们办法太多了。”
“只是他们毕竟是你的兄长,不能让你落下残害兄长的骂名。伯母的目的也是光明正大的回府,不能把事情闹的太僵。”
“我们的目的是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皆大欢喜,所以稍显麻烦了一点。但也只是麻烦了一点而已,并不是太难。”
看着他自信的样子,武舒更是心折,道:“嗯,我相信您。”
两人就这样聊了许久,中途武舒回房间看了一下,见杨氏已经睡着就放下心来。
叮嘱自家妹子好好看着,就又跑出来找陈景恪。只是心系情郎的她并没有发现,武畅看她的眼神非常古怪。
又聊了一会儿,把心中藏的话全部说完,两人就离开小院去视察了一下观内产业,主要是外院那边。
印刷作坊那边没什么可说的,每天按部就班的干活印刷更多书籍,并无什么大事发生。
重点是望月谈杂志和尔雅院。
“字典编撰完成之后,依荷、周襄他们就无事可做了。我想让他们接手望月谈,专门负责内容的方面的筛选审核。”
武舒小心翼翼的道:“您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陈景恪眼睛一亮,道:“让他们去当编辑,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还是武姐姐你聪明呀。”
武舒放下心来,开心的道:“您要忙的事情太多,一时想不到也是正常,我不过是侥幸比您先想到一步而已。”
陈景恪笑道:“哎呀,武姐姐就是体贴……对了,我曾经说过要放他们出去为官的,现在又让他们留下,他们没意见吧?”
武舒道:“我和他们说过了,去留随意。想出去做官的我们也不拦着,想留下的我们欢迎,大家都愿意留下。”
陈景恪惊讶的道:“大家竟然不愿意出去做官?”
武舒解释道:“做官哪有您想的那么容易呀,他们一无钱财二无家族帮衬,就算您帮他们求个一官半职也很难有作为。”
“说不定还要受上官的气,一生蹉跎。还不如留在观里,著书不但声誉好,还能青史留名。”
陈景恪连连点头道:“说的也是,看来大家想的都很通透吗……望月谈现在怎么样了?”
武舒难掩喜色的道:“第四期印刷了六万册,据渠道商说书刚到就被抢空了,第五期的预定都有八万余册。”
“很多地方已经出现了私下交易,价格最便宜也要一两百文,最贵的超过了一缗。”
“可见此书已经深入人心,大家也能接受比较高的价格,您看将来我们定价五百文一本如何?”
陈景恪摇摇头,道:“那些愿意出钱买的人或许只是图个新鲜,并不会经常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