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六一家子安家的过程就略过不提,反正对紫霄观的待遇他们是一百二十分满意。
等他们安顿妥当,陈景恪就把父子俩叫过来,细细询问了治理黄河的事情。
韩小沟没有去过黄河不好说啥,韩老六是去过几次的,说了很多实实在在的问题。
对于解决问题的方法,他只有两条建议:在上游种植树木、草皮,在下游修建闸口泄沙。
其实说白了还是五个字,治黄先治沙,这是千古以来治理黄河唯一的核心。
对他们的治河能力有所了解之后,陈景恪就把自己从后世看过的治黄方法讲了出来,比如束水攻沙。
这些道理其实并不复杂,韩老六一听就明白,对陈景恪更是佩服。果然是贵人啊,什么都懂。
最后陈景恪告诉他们:“朝廷即将重新治理黄河,你把你所知道的治河方略写下来,到时候我送给圣人看看。”
韩老六一听竟然给皇帝看,激动的浑身颤抖:“是是是,真人请放心,我一定好好写。”
接下来一段时间,时不时的能看到一两篇不错的格物文章,让陈景恪很是高兴。
写文章的大多都是数学方面的爱好者,在古代算学也是一门很重要的学问,国子监有专门的算学科,所以有这方面的人才并不奇怪。
化学方面的也有,不过看身份大多都是道士出身。想想道士们为了炼丹都干过啥,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这边看起来很热闹,其实都只能算是不起眼的小事儿,除了格物爱好者没谁关注。
真正的大消息是孙思邈这边。
要说整个七八月份大唐最火爆的消息是什么,无疑就是活神仙孙思邈找到了天花的防治之法,并因此被封为医圣。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传开,长安城瞬间就沸腾了,大街小巷都是谈论这件事情的。
什么孙神仙果然不愧是孙神仙,连天花都能治好,不是神仙那是什么。
自然有人不信,可当他们看到紫霄观那块牌坊的时候,就算想不信都不行了。
紧接着又有消息传出,此法只需要接受一次治疗就可以终生免疫天花,朝廷已经下令免费为天下所有人治疗。
这下大家彻底不淡定了。
原本他们都以为治疗天花的方法应该很麻烦之类的,反正就是和他们关系不大。
现在骤然听说免费给天下所有人治疗,那就和他们有切身关系了。
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大家都开始惶恐起来,质疑的人也越来越多。
治疗天花的方法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个方法是什么样的?危不危险?
当然也有人质疑这个消息是假的,毕竟给全天下人都治疗,怎么看都不靠谱。
先不说别的,哪来那么多药材?就算有这么多药材,朝廷有那个钱给这么多人治疗?
很快这个说法就占据了上风,全民治疗的消息是假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确切的消息从各地衙门传出:
朝廷下旨让各地衙门尽快完成人口清查工作,并如实上报人数,以便于朝廷配置足够的天花药物。
若哪里衙门工作不到位瞒报漏报,导致当地百姓无法接受治疗而爆发天花,夷三族。
紧接着望月谈新一期发布,第一篇就是《破花种》。
这篇文章并没有写治疗天花的药方到底是什么,连一个字眼都没有提。
只是讲述了孙思邈是如何甘冒危险,亲自和天花病人生活在一起长达五个月之久,研究天花病毒从而找到解救方法。
并且自己第一个实验新方法,后面又用上百死囚做实验,最终确认方法可用。
期间还穿插了几个感人的小故事,末尾是孙思邈给李世民说的那句话:败天花于龙首原。
总之所有人看到这篇文章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一个念头:孙神仙太伟大了。
但所有人都从这篇文章里看到了另外一个意思,天花真的被攻克了。
望月谈的传播速度可是远远超过民间口口相传的,且权威性也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很快全国大部分地方都知道了此事。
非但如此,陈景恪还动员了整个道教的力量宣扬此事,他在给各派系的首脑写信的时候直言不讳的道:
道门需要一个神,一个活着的神,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受益的神,如此才能助道门更上一层楼。
当然不能让别人白干活,陈景恪许诺各派皆可以派懂医术的道士进京,学习治疗方法。
到时候他们可以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为信徒接种天花疫苗。
面对这个条件,道教各派没有任何抵抗的想法。治疗天花的方法,对传教和巩固势力范围有多重要大家都懂。
可以说这一波紫霄观和孙思邈要的是名,而各派系获得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双方一拍即合。
于是各地道门同时发力,四处宣扬‘我教主活神仙孙思邈找到了治疗天花的方法’。
和之前只重视游说高层不同,革新后的道教对民间也非常的重视,这两年投入了大量的力量在民间宣扬道教。
说一句有人聚集的地方就有道教徒一点都不夸张。
当整个道教都动起来宣扬一件事情的时候,影响力比国家机器都大。
望月谈针对的对象是居住在城市里的读书人群体,而道教针对的就是民间是基层,双方形成了完美的配合。
孙思邈的声势一时无两。
对此孙思邈本人很是无奈,道:“你呀,吹嘘的过了。再说天花疫苗是你告诉我的,我只是去验证了一下,首功是你才对。”
陈景恪笑道:“我说是我别人也不信呀,就算信了也不一定敢接种。只有是您老人家,大家才会相信,才愿意去接种。”
“为了消灭天花挽救更多的人命,您老人家就多辛苦一下,把这个名声也担起来吧。”
孙思邈道:“这种担子恐怕天下人人都想背负吧。”
然后又说道:“新医术皆是你家族之物,却有我来享受声誉,我心中实在难安。”
陈景恪安抚道:“这个世界上我家族除了我就在没有别人了,这些东西我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而且我告诉您的只是一个方向和框架,是您把它们变成能治病救人的医术的,所以您享受这份荣誉是天经地义之事。”
“再说了,这件事情您都已经纠结多少次了,咱们不能每有一个收获都纠结一次吧?”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心越小,不会是您堂堂活神仙也不能免俗吧。”
孙思邈哑然,摇摇头道:“行吧,我又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