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瞅了一眼钟仁龙,感觉他应该也不是在给自己挖坑,只是纯粹的不懂罢了。
大部分的尸体死因,其实都是不难判断的。法医病理学在法医实践中,是用的最多,也最成熟的技术,全面的解剖配合现代技术的使用,给不出死因的情况是很少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当一名普通法医给出阴性解剖的结论的时候,专家级的法医也很难穿越时间,给出阳性结论——不提二次尸检的难度更高,筛过一遍的尸体本身就代表着疑难杂症。
不过,江远也不是必须要在解剖报告上签字的,倒也不用有更多的负担。
钟仁龙接着道:
“死者居住在市郊的别墅里。别墅有三层,夫妻两人住在三楼的主卧。警方接到报警以后,死者已经被从三楼搬到了客厅,并且来了两支急救医生,没有进行急救,医生两次确认死亡。”
“当日下午五点钟,警局的法医专家根据抵达现场,根据家属要求,对尸体进行了初检……”
说话间,本地法医专家雅各布就走了出来。
50多岁的雅各布,依旧是细小黑的模样,脸上带着冷冽而刚强的英式表情,看到江远,不自觉的就微笑起来,并且露出几颗牙以保证对方确定自己是在笑。
他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学会了法医和冷酷,也学会了谦卑。当年对解剖学教授有多么的讨好,他今天对江远就有多么的谦逊。
此前直播解剖的“网红死亡案”,雅各布算是结结实实的领教了江远的能力,事后,他还将录像拿出来,反反复复的琢磨过。
所以,经过了彻底的分析揣摩以后,再见到江远,雅各布的笑容幅度远超标准,生怕江远误解了自己矜持的笑容。
“咦,是雅各布先生做的尸体解剖吗?”江远对雅各布的印象还不错,差不多LV3的法医病理学,单一领域算是专家级了,其他方面的表现也有基础,在不开挂的人类中,算是极好了。
而有他参与的尸体解剖,还出了阴性解剖?江远不由皱起了眉头。
雅各布知道江远的想法,忙道:“第一次解剖不是我做的,是我徒弟做的。”
他说着牵出一个40岁不到的年轻人。
年轻人右侧的脸颊刻着深深的法令纹,说起本案,也是满面愁容,道:“解剖后,心脏表面有较多的点状出血,心墙内充满不凝血,肺膜和叶片间有点片状出血,喉头水肿,除此以外,基本有实质性的异常……”
“关键是毒化检验没有检出常见的药物。”雅各布给补充了一句。
“也就是一说,有微小损伤,但很难做出进一步的判断。”江远给予了一句总结。
雅各布师徒轻松了一点,齐齐点头。
雅各布道:“目前来看,推测猝死的条件不够充分,而如果是谋杀的话……当日整晚,死者妻子都跟死者睡在一张床上,声称没有异常情况……死者妻子体重120斤,死者常年健身,体重170斤,恐怕只有通过毒物才能被杀死。”
“先看体表吧。”江远也不可能凭空推断出结果来,但如果是毒物的话,毒理检测原本是金标准。
不过,毒理检测是一种对比式的检测。也就是说,先对死者的心血或别的组织取样,再放气相或液相质谱仪里跑,跑出来的质谱图放数据库里自动检索,原理其实跟指纹是一样的,不仅要有样本,数据库里还要有对应的物质的质谱图。
而很多毒物,其实是没有质谱图的,就好像铊中毒,以前的警方就不会去测,更多的生物毒剂,更可能连标准都没有。往往需要先找到毒物,再去比对。
这种情况下,法医的方案通常是寻找通道。毒物要么是吃进去的,要么是吸进去的,再就是注射进去的,如果能确定这一点的话,对侦查也是一个明确的指导,最起码,不至于是阴性解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