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们再走一遍猎道,可以证明他们的行进路线。”柳景辉道:“我已经找了省厅的同事过来帮忙,看看合适盗猎的路线是什么样的。然后,咱们再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尸体……”
“如果找到了,就证明是盗猎分子所为?”江远理解了柳景辉的思路。
柳景辉点头,道:“吴珑山这边,盗猎时不时的就有,但这伙人,应该是很深层次的那种了。如果是见人就杀的话,手里的桉子估计不少……”
江远听着,只觉得好累。
不止重走猎道累,非常累,柳景辉的这套侦查方桉,也是听着就累。
重走猎道,还要找尸体……
尸体哪里有那么好找的。
现在发现的两具尸体是机缘巧合发现的,假设就是有别的尸体——江远估计,确实应该还有人死在猎道附近了,但就吴珑山的环境,没有其他人报警说发现尸体,并不是因为没人遇到,多半还是因为野生动物的搜索比人类细致的多。
简而言之,柳景辉依旧是提出了一个极好的理论,可想要证明他的理论,却需要累死人的努力!
累死的还是别人。
柳景辉太熟悉江远这种技术员了,只不过,江远的综合实力出人意料的强罢了。柳景辉就嘿嘿的笑两声,道:“要么就从另一端抓,抓盗猎,找销赃的……要是搞这种,我宁愿交给本地的刑警队去做。”
言语间,柳景辉的姿态又有点高了。
江远又喝了一大口水,略有些烦闷的道:“那你有什么找尸体的好办法?”
柳景辉反问:“你有什么办法?”
“再弄两条狗?”江远说着,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柳景辉也道:“自然环境对警犬的影响太大了,咱们前几天找的那两条寻尸犬,已经属于很专业的了。”
江远撇撇嘴:“狗都不行,还怎么办。”
“我觉得你能找得到。”柳景辉对江远道:“我对你有信心。”
江远抬头看一眼柳景辉,不知道“比狗强”这样的评价,算不算是骂人。
“开个玩笑。”柳景辉笑两声,又道:“这次我让人买点方便食品,再弄点肉之类的,带上走……”
“先看看那个尸体吧。”江远道:“你刚刚说的那具被猎枪击中的无头尸。”
“那行吧。正好我准备一下出行的装备。”柳景辉其实觉得不是很有必要。他更信任江远的指纹能力,以及现场勘查的能力,反而是江远的法医技术,他并不觉得出奇。
这原本也是正常的,做刑侦的年轻人,在刚入行的时候,往往并不知道自己擅长的是什么,误入歧途实属正常。能够显露出特长的,已经属于其中的幸运儿了。
就像是柳景辉自己,发掘出的特长就是逻辑推理能力了。
不过,江远要做尸检,柳景辉也不反对就是了,一个电话过去,就给安排好了。
第二天一早,江远就到廊古县的殡仪馆,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外地尸检。
廊古县的法医解剖室,比宁台县的还要简陋一些。
略有年代感的解剖台,做的跟学生食堂的餐柜似的,尸体摆上去,流出来的尸液都有点不能顺畅的流下去。
尸体正在化冻状态,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腐败,而不是很良好的通风环境,让解剖室里的气味变的更难闻了一些。
廊古县的法医李真也很老的样子,皮肤皱巴巴的贴着干瘦的肌肉,感觉七老八十了似的。或许是对环境适应了,李真只戴了口罩,也只递给了江远一个口罩,道:“你们昨晚提了要求,我就把尸体取出来了。冻的邦硬,到现在也没彻底化开。”
尸体是去年发现的,等于在殡仪馆的冰棺里放了一年的时间,外表还有皮肤的地方,颜色都变的青黑了,隐约还有腐败静脉网出现。说明尸体内的腐败气体,已经进入到了血管,开始给静脉网染色了。
江远毫不迟疑的掏出了自己带来的防毒面具,道:“我戴这个吧。”
“你们年轻人。”李真念叨了一句,道:“我们当年做尸检的时候,口罩都不一定能保证的。我看现在还有穿防护服的……”
“现在条件是好多了。”江远配合的说一句,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尸体上。
李真跟江远的师父吴军年龄差不多,两人此前还通了电话,乐得不用聊天,就直接介绍道:“没头颅,没有能证明身份的随身物品。中年女性,有生育史,身材较高,初步判断有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体重60公斤左右,可能有做一些体育运动。”
李真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跟江远在尸检报告中看到的一样,都是很基础的人类学的判断。这里面,性别年龄,都是相对好判断的,生育史也很简单,大部分生育过的女性的耻骨联合背面,会出现一个或多个豆子大小的骨槽,被称为“分娩瘢痕”,有就生过,没有再看其他的地方。
至于身高体重等等,都是有长骨就能很好计算的东西。
江远心下略定。最怕的是廊古县的法医,有极深的法医人类学的功底,那他再做一次尸检,不是自找没趣,也属于浪费时间。
但是,李真明显不擅长法医人类学的样子,那对江远来说,选择再做一次尸检,就很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