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说,谢庆云就像谢颖的妈妈一样。谢颖不同意这个说法:“她怎么能像我的妈妈呢?她明明比我妈更像妈妈!”
距离演出还有几天,谢颖每天都要去少年宫排练。放了寒假之后,谢庆云主动承担起了接送的工作。她督促谢颖管理好自己的体态,身为合唱团的领唱,一定要身姿挺拔,气质出众,这样才能让观众看得舒服。
不仅如此,她还做了种种防护措施。每天把谢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那些衣服像是一层层盔甲,寒气和病毒被死死地挡在外面,绝对不可能侵入到谢颖的体内;除了让谢颖多喝水,她每天都要煮一碗冰糖雪梨,给谢颖润嗓子。
她格外看重谢颖的这次演出,她不能让谢颖生病,也不能让谢颖的嗓子出问题。谢颖笑嘻嘻地说:“你的学生说,你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平常心,平常心!谁能想到呢,一个演出就让你这么紧张。”
谢庆云给侄女戴好围脖,说道:“我经常说‘平常心’,但那并不意味着不努力啊!再说了,我的教学成绩可是有目共睹的,哪次不是年级第一?”
因为要去少年宫排练,谢颖的假期生活反而更加忙碌。早上她匆匆喝了一碗粥,被奶奶追到门口,她只得吞下了一个鸡蛋,噎得直翻白眼。爷爷手忙脚乱地端来一杯水,这才救了她的命。
老两口互相埋怨了一场,直到谢颖走了,冯奶奶还意犹未尽地数落老伴:“你就是磨叽!一辈子都磨叽!煮个蛋都费半天功夫!要是你能快点儿,不那么磨蹭,小颖就不会被噎着了!”
“好男不跟女斗!”谢宏轩甩下这一句话,背着手,慢慢走回了屋里。
“家里没有红小豆了!你快去买点儿回来!今天泡一天,明天做豆饽饽!”
“还没过小年,做什么豆饽饽?!现在做了,能放到过年吗?”
“老二一家回来了,做给他们吃啊!我让你买什么,你就买什么,听见了没?”
谢宏轩不作声,端着他的大瓷缸子漱口,故意把“呸”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可他不敢接受老伴的凝视,一会儿就去早市把红豆买回来了。
谢冲蹲在炕上,从窗户里看着鸡飞狗跳的一幕幕,他说不出的羡慕。在广州,他的生活也是紧张忙碌的,但是他很享受那种生活。现在他太闲了,像个废柴一样。他心灰意冷,懒懒地躺在了炕上。
谢庆收也跟儿子一样蹲着,父子俩就连背影也是同款的。儿子躺下了,他也躺下了。
太闲了,要做点什么好呢?
“最近太阳神队有比赛吗?”谢庆收没话找话。
“有比赛又怎么样?反正,那也跟我没关系了。”谢冲沮丧地说道:“太阳神俱乐部刚刚成立,我还想加入少年队来着,我同学都知道了,可是……唉!他们肯定都在笑话我。”
“不去正好。”谢庆收硬着心肠说道:“我不想让你当职业运动员。足球嘛,当个兴趣爱好就行了!”
谢冲最不爱听这样的话,他跳下炕,再也不想跟爸爸说话了。
坐上了姑妈的自行车,谢颖“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她在开嗓子。从上幼儿园大班开始,她就显露出了唱歌的天赋,她虽然年纪小,但唱歌不跑掉,节奏感很好,嗓音清亮,很早就被选拔到了“小百灵合唱团”,有演出任务的时候,每天都要去少年宫排练。
谢庆云的力气远不如父亲那样大,她骑车很费劲。几年前这里刚刚从“镇”升级成“街道”,目前只有两趟公交车,从谢家到少年宫并没有直达的车,谢颖也就不可能坐公交车出行。她尚且年幼,步行的话太远了,而且不安全。所以,不管再怎么辛苦,谢家人总是坚持接送,风雨无阻。
这是谢颖第一次担当领唱,她在老师面前表现得很大方,但实际上,她很紧张。她想好好表现,想让妈妈知道,爷爷奶奶一家人都在很用心地培养她,她很优秀。
一想到这些,她就更加紧张,生怕自己出错。
“姑,你昨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晚饭没吃,觉也没睡好。”
“唔……没什么。”谢庆云只想默默地抗下压力和焦虑,没想到侄女还是知道了。
“是不是因为没发工资,心情不好?”
“……别乱说。咱家不缺钱,我没那么发愁。不发工资,我不买衣服就是了。”
“你不用瞒我了。你偷偷哭了好几次,我都知道呢!姑,现在我还小,帮不上什么忙。等我长大了,我赚很多很多钱,每个月都给你钱,你就不会为钱发愁了。”
谢庆云鼻头一酸,差点落泪。
这个小不点儿,怎么那么懂事呢?
谢颖说道:“我们排练过很多歌,我最喜欢的一首是《小鸟,小鸟》,老师说,我唱那首歌最好听。姑,你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