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裕琳的额头被她自己砸破了,鲜血汩汩往下流。警察都急了,背起她就往医院奔去。几个警察轮番教育了她好几个小时,确定她不会再做傻事了,他们才消停了。
华裕琳额头带伤,眼角含泪,无比委屈:“可是……叔叔,我还能回到学校吗?”
“先回去待着呗!你不是受了很大的冤屈吗?等冤屈全都化解了,再看学校怎么处理吧。”
“自杀”这一幕大戏总算落幕了,全校师生见到的是一个性情刚烈的华裕琳,她不惜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看来,她的确受了很多委屈,而且她要反抗那些委屈。
为了不让华裕琳走极端,学校暂时没有开除她,但是催促她的妈妈早日到校,商量她的去留。只要还留在学校里,事情就会有转机。华爱国卑微地给一众校领导鞠躬致谢,感谢他们的宽容和体谅。
但是校方也并非毫无要求,华爱国听出来了,只要大名鼎鼎的华爱君给学校做个讲座,再把一中写进书里宣传一番,学校会酌情处理华裕琳的事情的。虽然不一定会处理到哪一步,但是能“从轻”处理,华爱国就感激不尽了。
从情理上说,华爱君也是一中毕业的,她是一中最知名的校友,她为母校做点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华爱国跟街坊邻居说了这些事,他们都觉得没什么问题,学校根本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华爱君也一定会答应的。
在妈妈回来之前,华裕琳可以留在学校里。好朋友有惊无险地回来了,汪靖怡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之感。尽管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华裕琳只是装作要跳楼,并不是真的要自杀,但是站在房顶上肯定是有危险的,万一一个不小心,失足掉下来,那就弄假成真了。
华裕琳说自己不可能掉下来的。她最先接触的体育项目不是柔道,而是体操。在幼儿园时期,她就在平衡木上如履平地了,她的平衡感非常好。之所以没有练下去,完全是因为妈妈太心疼她,妈妈感觉练体操的孩子被限制了太多,他们都是瘦瘦小小的,总是吃不饱,这才不让她练了。
站在天台的边缘,华裕琳的腿一点都没有发颤。反倒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扰乱了她的心神,她才晃悠了好几下。
自习课上,华裕琳悄声说道:“靖怡,你写的纸条太有杀伤力了,你看,现在都没有人说我的闲话了。”
“我说的是实话。”汪靖怡说道:“你已经受了足够多的委屈了,不能让他们继续乱嚼你的舌根了。”
华裕琳在天台上洒下的纸条,那上面的“文案”正出自汪靖怡之手。华裕琳实在没想到,文文弱弱的好朋友,竟可以把文字当成一种尖锐的武器,几乎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她对汪靖怡刮目相看。
在学校免不了跟朱方阁碰面。自从他们发生冲突以来,朱方阁一直躲在家人身后。他的妈妈几乎将华裕琳逼上绝路,他没有阻拦妈妈,也没有安慰华裕琳,他跟平常一样上课下课,专心读书。只不过,自杀闹剧之后的月考,他史无前例地跌出了班级前二十。
这一次,几乎轮到他跳天台了。
朱方阁的妈妈又来学校闹。。她指责老师对她儿子不上心,她丈夫白白给学校捐了那么多钱;她又说儿子的学习环境不够好,应该把他调到最前面那一排;她又一次将矛头对准了华裕琳:“那个小狐狸精,自己不学习,还带坏了班级的气氛。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儿子分心。小小年纪,心肠歹毒。要是到了高考那一天,她肯定还会对我儿子下手的!”
朱母习惯自以为是,别人反驳她,她便将那些反驳全都看作“忤逆”。她在家说一不二,在外面也不允许别人质疑。她在办公室里撒泼,让老师们立刻行动起来,把华裕琳赶出重点班。
不一会儿,老师们借口上课或者开会,全都离开了,剩下朱母一人留在办公室里了。她对着空气发了一顿脾气,悻悻地离开了:“你们等着瞧,有你们好看!”
虽然,老师们对朱母的无理取闹采取了不理不睬的策略,但是处在高考冲刺的关键时期,她的话却不无道理。沈老师正在为难怎么开口,华裕琳主动找上门来,说道:“沈老师,白天我在教室上课,晚上我就去小礼堂练习跳舞,这样就不会打扰同学们了。”
“让你受委屈了。”
“不,一直是你在受委屈。”华裕琳明朗地说道:“把我强留在重点班,压力全在你身上。我不能那么不懂事,我会主动分担你的压力的。”
沈老师很是动容:“你这么懂事的孩子,不该遭受那么多磨难。”
“磨难使人成长,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华裕琳主动在自习时间离开教室,同学们也都挺感慨的。相处两年,他们了解她的为人。她爽朗大方,处处为他人着想,真不该传她的坏话,也不该冷冰冰地对待她。
下了晚自习之后,汪靖怡去小礼堂找华裕琳,跟她一起回寝室。汪靖怡做她第一个观众,见证她舞蹈的进步。华裕琳会拉着她一起跳,汪靖怡忸怩着不肯跳,但是她站在华裕琳身后,却能将她的舞步模仿得惟妙惟肖。
华裕琳偶然瞥见,便称赞她是一个舞蹈天才,那么复杂的动作,她却能很快记住。汪靖怡并不客气,她照着镜子,说道:“我在书上看过一个术语,叫做‘绝对音感’,听说,拥有绝对音感的人,只要听一遍音乐,就能完整地跟下来,就跟过目不忘似地。我虽然没有绝对音感,但是我跳舞却有些天分。在小学的时候,音乐老师就夸我,只要她做过的动作,我看过了就不会忘。”
“如果你的家人支持你,那你应该会成为一个天才舞蹈家。”
汪靖怡这才脸红了,说道:“别这样说,我会有压力的。我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上了大学之后,正儿八经地学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