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三月信王府的那场盛宴已经三个月了。眼下正值盛夏,暑气正盛。而今天天气却是格外闷热,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距离她被郑嘉泽所救也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那天昏迷之后,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书院。
她一醒过来,嬷嬷就在跟前念叨:“公主已经是待嫁之身,随随便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与外男出去?”
筱碧听了直翻白眼,但是顾忌这位嬷嬷有皇命在身,也不能听着。
夜薇月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嬷嬷:“说完了吗?本宫的事情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公主,仆也是奉命行事。”嬷嬷立马跪了。
夜薇月一拳打棉花上,责罚也不行,要是被宫里知道,父皇肯定要说她。
只能将人挥退。
夜薇月为了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准备了一些礼物,也被嬷嬷拦了回来,只是随便送了一些东西。
心中心思纷扰,夜薇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这些有什么意义。
她应该专心谋划,如何推掉这门亲事。
她可不想去苍狼和亲,但是那个男人总是不停出现在心中,扰乱所有思绪。
一张洁白的纸铺在桌子上,一只饱蘸墨的笔停在距白纸三寸高的半空之中。握笔的人似乎还没想好要写些什么,所以笔一直停着,停到最后一地墨汁不堪重负地从笔尖低落,落在纸上晕开成一片污黑的墨迹。好好的一张纸就这样毁于一旦。
“真是烦人。”夜薇月扭头盯着窗外。
窗外蝉鸣声声入耳,绵延不绝蝉鸣。吵得让人心烦意乱。
最后她叹了一口气,将笔搁回墨砚,柔软的笔尖在墨中散开,宛如盛开的花朵。
夜薇月放松身体靠在了身后宽大的雕花大椅椅背上。
因着闲居在屋里,夜薇月也仅仅着了一身素白的衣裳,一头秀发用一只玉钗挽起,额前垂下一缕头发显得主人挽得很是不用心。轻透的衣裳包裹着少女初初长成的身体,让人忍不住去幻想她长成以后回是怎么一番窈窕有致。
“不是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吗?怎么种了这么多银杏树,还是没觉得凉快几分?倒是这些吵死人的小东西,活得好不自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夜薇月心里乱糟糟的胡思乱想,她知道其实乱得是自己的心,跟这些蝉没有半点关系,她心中有些不安,好像发生什么大事,而自己却是一无所知。
“你个小丫头,莽莽撞撞跑些什么了!”
窗外出来一个嬷嬷教训人的声音,夜薇月有些无奈,筱碧这丫头老是慌慌张张的。
“我是去给公主拿信的。”筱碧小声的回答道。
“信,什么信!公主年幼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公主身份尊贵,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吗?更何况,公主是要远嫁的人!若是在书院跟别人有……”嬷嬷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想来是在嘱咐一些不宜被别人听见的话:“有些人,公主是碍于情面不好拒绝,我们这些做下人,就要帮公主做这个小人,你懂吗?把信给我!”
“不给,不能给。”
“快点给我!”
“我不给!”
夜薇月听着窗外的争执,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这个教习嬷嬷是一个月前父皇从宫里送来的,说是自己现在虽在宫外,但是到底是礼仪教养却是万万不能落下的,因为毕竟自己是即将远嫁的公主,这背后代表得是一国的颜面。
不过这嬷嬷真是越来越没规律了,成天对着别院上下指手画脚的,现在居然连自己的信都敢截下来!
“筱碧,把信拿进来。”夜薇月开口对外面吩咐道。
“是!公主!”筱碧如获大赦一般拿着信冲了进来。
“公主……”教习嬷嬷也跟着筱碧冲了进来,进门便看见夜薇月正面无表情看着她,她才陡然记起来夜薇月尚在房中:“奴婢参见殿下。”
那教习嬷嬷跪地行礼,背后却惊起了一身的冷汗。她怎么就忘记了公主还在,都是筱碧那丫头闹得。不过公主刚刚这架势,却让不由自主心惊胆战。
“嬷嬷。你是教规矩的人,若是自己都不懂规矩,我便让父皇另外派人好了!”夜薇月冷淡看着跪倒在地的人,缓缓开口说得。
“公主,奴婢不知奴婢坏了哪家的规矩?”她低声说道。
“我叫你进来了吗?”夜薇月轻声问道。
“没……没有。”她有些怕。
“不经我的传唤,任何不准进来书房。你记着,这是规律!没有下次。”夜薇月声音很是严厉的吩咐道。“你下去吧。”
那嬷嬷膝行退了出去,她知道她要是下次敢犯,夜薇月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这真的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纵然生长在宫廷,这般年纪也不会这样的气度吧?!她却不知道,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里面,夜薇月都是跟在白希夷跟前,她不愿在气势上输给任何人,就算这个人白希夷。所以,隐隐约约间夜薇月跟白希夷在气势就对抗了起来,但是白希夷终归是经历了百年风雨的中,怎么会是她一个孩子可以比拟的。但是,长年累月夜薇月身上的气势却是比同龄人强上了太多。
“把信拿来。”
“哦!”筱碧闻声立即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
夜薇月接过信,垂眼看了一眼信封上“夜薇月亲启”的五个字,心中不由玩味。有谁敢直呼她的名字?随手撕开了信封。
而一旁的筱碧却是低头摆弄桌上的香炉,这香炉早上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就熄了呢?筱碧对着已经熄灭的香炉百思不得其解,正想要不要再把香炉点上。
“哐当!”一声巨响在房中响起!筱碧心中一跳,抬头望着过去。
书桌上的墨砚被夜薇月打翻在地,满满一池的墨洒在了地上,夜薇月白衣上也染上几块磨叽。
“哎呀,公主你的衣服!”筱碧抬眼却看着夜薇月面色如纸,有些担忧的问道:“公主,怎么了?”
夜薇月仿若未闻,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筱碧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却不敢别开眼睛,因为她知道一定发生大事了。
夜薇月看了她半响,然后才找回自己的生意,直愣愣看着筱碧开口说道:“筱碧,十三皇叔,在狱中自尽了。”言语间全是彷徨与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