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吗?”寒渐仪追上来的时候,却看见夜峵站在一堵墙面前,这堵墙封死来。
“真是精巧的机关啊。”寒渐仪走上前检查了突然出现的墙壁。
“为什么会这样?”夜峵不甘心的一拳打在墙上。
“王爷这就是人心。”寒渐仪回头看着他。
人总是在错过之后后悔,却不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回头路。布下这个机关的人,她早就看透了所有的人心,猜中了所有人的结局。
她坐在石桌一边,那人站在石桌的另一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只金钗,放在石桌上。双手轻轻用力将金钗推到夜薇月跟前。
她看着凤钗有些眼熟,不由伸手拿起来仔细端详。
他看着正在端详凤钗的夜薇月,眼中有忧伤也有毫不掩饰的温柔。
“你去菀华宫了?”将凤钗收入掌中紧紧握住。这是母后最常戴着那只金钗,当年离开菀华宫的时候,父皇没有让她带走任何东西。现在,菀华宫也不剩下任何东西了吧。
“昨夜在火场捡到的。”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没有说话。
“昨晚的火太大,所以……”他顿了顿,丝毫不提帝王的不作为,言语中满是歉意:“没能保住菀华宫。”
“你知道了吗?”一直沉默的人兀然开口问道,她紧紧握住那只金钗,坚硬的金钗硌得手心生疼。
“知道什么?”被突然问道的人有些不解。
“我真的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然后期盼着你兑现自己的诺言吗?我还能等到你的花轿吗?”一直垂首的少女,倏然抬头看着他问道,双眸平静却泛着波光。
“末将恳请公主以苍生为重,以百姓为念。”他俯身跪在少女跟前,声音平稳而诚恳,却让无端端生出一身的凉意。
“你说什么?”她起身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人,有些不置信。他肩负着郑氏一族的希冀,她不奢望他会带着她远走高飞,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他会跪在她跟前劝她顺从这场婚姻!
“末将恳请公主以苍生为重,以百姓为念。”俯身下跪的重复了一遍,语气依然沉稳而诚恳。恳求着让她为天下嫁给别人。
“郑嘉泽!你在求我吗?你这是在求我乖乖的嫁到苍狼去吗?”少女厉声质问!手中金钗如利剑一般指着跪在地上的情郎
“不然又能怎么样?自我朝建朝以来……”
“那就灭了苍狼!”少女尖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劝说。都是苍狼的种下的因,那就斩断那因好了。什么苍狼为祸边疆已有数百年,什么两国结为姻亲则边疆安矣。她再也不要听!
“我朝与苍狼交战三百年之久,岂是你说灭就能灭的!你怎能因一己私欲,重启边疆战火,陷天下于水火。”充满怒火的职责脱口而出,跪在地上的人猛然抬头,充斥着愤怒与指责的眼神看着她,郑重而严肃,看得她体无全肤。
亭中的空气仿若凝固,她用尽全身力量才让自己不倒下。
“哈哈……”少女突然笑了,从硬喉中挤出来的笑声,听着比哭声更让人难过。
“黄沙因使玉颜定,将军应耻拜封侯。”她轻声吟来,继而长眉一挑继续说道,语气激昂如鼓点,一点一点重重锤在人身上:“身为紫陌营左营少郎将的你!本应浴血战场保家卫国的你!凭什么在这里要求本宫去为国为民?”
“郑嘉泽,这就是你所言的骄傲?”她对着跪在地上的人,高声质问。
得不到回答的少女将手中金钗狠狠对着他扔了过去,然后拂袖离开。
被掷出的金钗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撞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然后落在地上。
郑嘉泽伸手将金钗纳入手中,一点一点收紧,然后慢慢站了起来。锋利的金钗刺入手心,本应是钻心的痛,但是他却感觉不到。
“啊!啊!啊!”他张着嘴,却只能发不出声音,只能一遍一遍无声的呐喊。
靠在亭柱上的人,手紧握成拳一拳一拳砸在坚硬的亭柱上,发泄内心喧嚣的情感。一声一声闷响中,朱色斑驳的亭柱重新染上嫣红的色彩。
郑嘉泽仰面躺在落叶之间,目不转睛地看着头顶的蓝天。
却在想那个以金钗掷面然后愤然离去的小公主。
她一定很生气吧!但是自己还能做什么呢?还能像以前抱着她哄着她安慰她吗?他真的做不到,那道就是梗在心口一道刺,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他会随时失去她。更何况,她很久以前都学会不要自己哄,而是静默在那里支撑自己去越两人之间的鸿沟。
总是要放手的,再多留恋与牵扯只会让她更加不舍,以后嫁得更加委屈。所以这样就好。
他出身芗城郑氏,芗城郑氏声名不及房山蓝氏,但是郑氏儿郎多从军,族中多武将,从无怯弱之辈。所以他不能带她走,但是也阻止不了她远嫁苍狼。
他的父亲在十五年前战死夕阳关。他用生命守卫一座城池,但是那座城池还是沦陷了。没有尸骨,宗族墓地中只有一座衣冠冢。他十五岁从军,从一名普通的士兵一路走上来。他想收回那座父亲守不住的城池,也许在荒草黄沙之间,还能迎回父亲的遗骸。
但是,他遇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