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
傅奚亭觉得这不是明智之举。
他此时在思想上跟伊恬发生了冲突,这种冲突好比在教育小孩的时候是让她拖延,还是让她立马解决事情。
傅奚亭太了解江意了。
她这萎靡不振的样子就想死又没死成之后的挫败感,如果此时此刻放任她这种情绪肆意流淌,那么迎接着她们的将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江意。
他当然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随即,男人绕过桌子将江意抱了起来,放在了膝盖上。
如同抱小孩似的将他圈在怀里,且伸手望向素馨。
素馨似是对这等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将盛满粥的碗递过去,傅奚亭圈着江意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勺子。
一口一口的喂着她。
“张嘴,”男人干脆利落的语调中又带着几分轻柔。
每一勺都带着对江意的心疼。
素馨见怪不怪,但并不见得伊恬也是如此。
在今日之前,他听说过首都商场上对傅奚亭的多种传言,有人说他心狠手辣,有人说他不折手段有人说他人面兽心笑里藏刀。
之前的那些传言,不管从谁的口中说出来,他们形容傅奚亭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可现如今他见识到这个男人柔情的一面。
一个身处高山之巅的商业霸主,他身上的柔情是旁人所见识不到的,亦或者说没有资格见识到。
傅奚亭也并非十恶不赦,并非素手弄云没有感情的人。
她今时今日所见到的傅奚亭与外界传闻大有不同,近乎是云泥之别。
伊恬深感欣慰,傅奚亭心疼江意。
不管是身为母亲也好,还是身为一个旁观者也好,她都由衷的替江意感到高兴。
毕竟这个女孩子人生道路走得太过艰辛。
那些魑魅魍魉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让人啼笑皆非,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接受了这个身份,并且以这个身份活下去。
给了她希望。
伊恬从餐厅出去时,傅奚亭手中的粥刚过半碗。
他目视伊恬离去。
手中动作也因此停住。
而后,目光望向素馨。
后者会意,追了出去。
素馨在屋外见到伊恬时,她正在低头抹泪。
素馨递了纸巾过去,温软的劝着她:“我家先生、虽人生经历与旁人大有不同,外界对他评价各有高低,但在我们这些人的眼里,他大度、友善、包容,对小太太也是极好的,只是男人的思维跟女人的思维大有不同,而傅先生素来不是一个善于诉说自己情绪的人,他对小太太做的那些事情,只是没有放到明面上来罢了,有人喜欢大肆宣扬,而有人喜欢默默无闻付出,江夫人放心,我家先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伊恬此时,内心想到的是她的女儿。
如果一切按照当初的事实去进行的话,那么结果还会不会如现如今这般和谐?
她不敢想。
傅奚亭爱江意。
毋庸置疑。
这就够了。
…….
医院的走廊里,袁明凡跟赵家人坐在一起。
卜思脸色寡白,显现与洁白的墙壁混为一体。
袁明凡的手机接二连三的响起,如果是公司来的电话他均会见,如果是外界媒体以及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打来的电话,他一律挂断。
“公司的事情,还得你多担待了。”卜思官方的话语在长廊里响起。
袁明凡叹了口气:“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卜思隐隐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你问。”
“这件事情,跟去年七月份的那件事情是否有所牵连?”
有无牵连?
她想,应该是有的。
只是他们没有证据。
卜思答非所问,反倒是反问袁明凡:“你觉得这件事情跟傅太太有关吗?”
袁明凡一滞:“不管跟傅太太有没有关,我们都该当做跟她没有关系,从客观的层面上来讲,如果傅太太真的想弄死赵总,不会在自己的地盘动手,这么做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再者,赵总是因为绿茶过敏,如果傅太太并不知晓此事————。”
“万一她知道呢?”赵影腔调极冷。
如同午夜的孤魂野鬼。
“你有证据证明她知道?”袁明凡问。
证据?
没有。
如果江意真的是江芙,那她必然知晓此时。
可现如今,她无法证明江芙就是江意。
亦或者说,她不敢向外界证明江芙就是江意。
因为————这个圈子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手脚干净的。
大家都是江芙死去的受益者。
哗啦————手术室的门被拉开。
在历经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之后,这道门无疑是赵家人的希望。
“怎么样?”
“情况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太坏,先进icu。”
医生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无异于,还活着。
历经赵振上一次被捅了70多刀的事情,此时此刻的他还活着,与赵家而言就是希望。
赵家人的心在无形之中被安抚住了。
危险解除之后,人们才会开始想这个事情的起因经过。
和即将得到的结果。
赵影始终认为这件事情跟江意有关,但无奈江意倒打一把,先报了警,让他们此时的情况很是被动。
想去深究,想通过媒体来传递某些东西,已然错失了良机。
昏暗的长廊里,卜思跟赵影比肩而坐,母女二人之间一时间无言无语。
直至良久,看着护士推着一个浑身是血出了车祸的人从跟前呼啸而过冲进手术室,她才问:“如果你爸爸这次没挺过来,怎么办?”
“我不想设想这种如果。”
“不提前做好打算,如果有人来撼动我们母女俩的利益呢?”
卜思口中的那个人是谁,赵影不用想都知道。
她冷笑了声,浅浅的扯了扯唇:“你觉得我会给她这个机会吗?”
“我爸要是死了,她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我可以允许我爸活着的时候给她一点小恩小惠,但决不允许我爸死了她还来争夺家产。”
她不会让任何女人来跟她们争夺家产。
那些养在外面的女人就该始终养在外面。
休想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没名没分的女人就是应该养在外面。
“我突然觉得,你爸要是死了,似乎也不错,于我而言是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