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大哥怎么还没回来啊?”
薛丹放下茶杯,有些气道:“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薛夫人挑眉,看着旁边那个打开的包裹,当初林照的嫁妆单子她看过,里头的东西的确是林照的没错,只是这人去当铺的事……
“这要是说出去,咱们薛家不是得被天下人笑话死!”薛丹说着,还站了起来,随意的在那首饰里挑挑拣拣,“这丫头也是个实诚的,遇到事情怎么办不好,偏偏要去当嫁妆,这可都是亲娘准备的,竟然这么舍得。”
薛夫人在旁似笑非笑,始终没接茬。
“你还笑。”薛丹不快的白了她一眼,“好歹也是你大儿媳妇。”
“这孩子一声不知,我哪里知道。”薛夫人推诿道。
薛丹要辩驳,院外传来薛怀石的声音,这人急匆匆的进来,听说薛丹有事叫自己,扬声道:“怎么了?我这才下职。”
薛丹二话不说,将那装满首饰的包裹塞进薛怀石的怀里,后者一进院子就被塞了个满怀,低头瞧了瞧,一头雾水的说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将东西全都给了身后的福叔,“是不是蒋毅那小子又欺负你了?”
薛夫人闻言,在旁偷笑道:“从来只有她欺负姑爷的份儿,哪有人家欺负了她去的时候啊。”
薛怀石哈哈笑。
“你们两口子还有闲心在这里说风凉话,林照都快让人欺负死了。”薛丹气的直拍巴掌,“非得让人讲究到你眼前儿,你才甘心是不是!”
薛丹这么一说,薛怀石的笑戛然而止,瞪了瞪眼,接过丫头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坐下来道:“你说什么?明微怎么了?”
薛丹冷哼:“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么大个府邸你说扔给那个半大的丫头就扔了?她在家的时候做姑娘,何曾管事?嫁来咱们这府上,你儿子又说走就走,谁给她做主?你这位夫人,也不是个会做婆婆的,媳妇儿都让人欺负成这样了,还只顾着笑。”
薛怀石皱眉,薛丹这一通骂,把谁都绕进去了,就是不说什么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要是过来痛快嘴的,趁早回去。”
薛丹道:“我今天来的时候,碰到林照身边的丫头,还有那个平怜,圣人赏你的院子,你上下嘴皮一碰,让她修,然后你就两手一摊不管了。”口渴的饮了口茶,继续道,“林照听说这院子修好要三千两银子,又在曹管事的手里要不出钱来,就让人拿了嫁妆去当,换了钱,好回你的话呢!”
薛怀石听完,太阳穴突突的疼,下意识的道:“什么?”
薛丹连哼两声,见薛怀石招手,看了看那包裹里的首饰,深吸一口气,果然是亲兄妹,这会儿气的比薛丹还厉害,对福叔道:“你去!把曹管事给我叫过来,还有明微那个傻孩子,都给我叫来!”
-------------------------------------
曹管事赶到的时候,林照已经坐在那里了,这人低着头,眼眶微红,李素站在她旁边,不住安抚着,又殷勤的用帕子帮其拭泪。
曹管事气喘吁吁,暗道不妙,讪笑着上前去道:“奴给……”
“你这个奴才好大的架势啊。”
不等曹管事说完,薛丹就阴阳怪气的说道:“咱们薛府大家大业,所用的奴才虽说比外面的高出一等吧,也没见过你这样的,饶是从前庞管事,那都是府上用了两代的老人了,也不曾欺负新主,你倒好,仗着谁的势,竟然欺负到大少夫人的头上去,说起来,我也是这薛家的主子,我今日倒要好好问问你,你到底是有几个胆子,敢为难明微的不是!”
曹管事心里腾腾的跳,果然是这件事,搓了搓手,像是烈日下让人烦躁的苍蝇一般,嘿嘿说道:“夫人您这是哪里的话,奴是什么身份,少夫人又是什么身份,便是少夫人今日在这里赏奴两个耳刮子,奴还得叫声好呢。”
“你真是不白长了一张嘴啊,倒是油滑的很。”薛丹丝毫不领情,继续啐道,“我这是嫁出去了,若不然,这样的早就打出去了,还留用做什么!”
曹管事忙点头哈腰,不住的赔罪。
“你还说你没欺负了她,堂堂的薛家少夫人,和你领钱,你作何不给!”薛丹扬高声音,“逼得她去当嫁妆!你这个刁奴!”
至此,曹管事的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惊讶的看向林照,这人羽睫被泪水浸的湿润,看向自己,犹然三分梨花带雨,让人怜惜非常,像是不敢和自己对峙,又怯生生的转过头去,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自己欺霸新主了呢!
“这……这……”
曹管事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左右看看,也不敢和薛怀石求情,这人的表情比吃了老鼠屎还难看,咬咬牙,知道自己是被林照算计了,这人得多么懦弱,才敢去当嫁妆,无非是借刀杀人罢了。
“老奴没有……”
“她一个新妇,初管家,你做管事的不从旁帮衬着也就罢了,竟然还蓄意刁难,怎么?这府上是你当家做主?修院子的钱是你出?”
薛丹言之凿凿,她言辞锋利的像是刀,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将曹管事身上的皮肉一片片的全都削下来。
偏她还是薛家的人,即便嫁出去了,那也是老爷的亲妹子,不敢顶嘴,曹管事只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面咽,赔罪道:“是老奴的不是。”
“区区三千两银子算得了什么,我们薛家还没穷到这个地步,你若是金口银牙的说没有,那这薛府家计既然是你管着的,我就要问你一句了,这钱都哪儿去了?怎么正用的时候就不见了?是你私藏了?还是挪用了!”
“你若没私藏,就是故意不给我们夫人,存心为难夫人!”
跟在林照身后的芒种抢白道。
曹管事闻言,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芒种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自己就站在了独木桥上,前是狼后是虎。
怎么说都是错。
“老奴……是老奴治家不严,当日也只想着精打细算一些,盘点好了再去回少夫人的话,谁曾想少夫人……”曹管事越说声越小。
“我看啊,用老了也就是个老废物。”薛丹冷言道,“如今府上事多,若都像你这样做事,岂非乱套,倒不如速速让贤,别酿成大祸!”
曹管事听完,脸唰的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