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太妃那仿佛能喷火的眼神,顿时狠狠扫向顾明姝。
云千雪继续推波助澜:“昨日你娘家留人,王爷出于孝顺不方便拒绝,你就该拦着呀!便是拦不住,后来太妃娘娘生病,你们也该回来侍疾。你挺好一孩子,怎么能做出如此不孝不悌之事呢?”
顾明姝的态度和秦越截然不同,就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任打任骂的怂样子。
“老祖宗和侧妃娘娘说对,便天大的事也不该夜不归宿。此乃明姝之过,明姝愿意认罚,请老祖宗消消气,保重身体。”
罚就罚呗,只要云太妃和云千雪敢为这个罚她,回头她就要让人好好宣扬宣扬,在这海陵王府里,老太太要求小辈先尽孝再尽忠。
到时候就看秦越到底是撕破脸当国之栋梁,还是浪子回头做孝子贤孙。
顾明姝觉得,祖孙俩之间迟早要撕破脸,这种能占大义的撕脸机会,秦越还是能把握住的。
所以,她头垂得更低了,姿态也更软。
云太妃眼底闪过一丝锐芒:这女人入门不过十日,秦越就变得难以掌控,可见是个祸端!今日便是除不掉,也要废了她!
她肃然道:“你认就好!来人——”
“慢!”秦越注意到了云太妃发狠的表情,知道顾明姝要是真硬顶这一遭怕是伤筋动骨,于是赶紧回护,“是本王非要留的,与明姝无关。”
“呵,这门果然回得好,一夜不见倒是学会护妻了。”云太妃冷笑不已,“想来也是,老生病倒在床,也唤不回你这不孝不悌的东西,如今为个女人顶撞我又有什么稀奇?”
秦越事儿都敢干,当然无惧这种程度的阴阳怪气。
他一把摁住了还想揽过认罚的顾明姝。
“孙儿昨夜未归,为的并非私事而是国事。昨日岳丈提起边疆不稳,戎人换了新首领,战术诡诈多变,他们应付艰难。此人恰好与孙儿交过手,孙儿便与岳丈及舅兄们仔细分析了此人战术风格。”
“什么时候不行,非得选回门?他顾家是今日便要上战场了吗?”云太妃可不信这鬼话。
“戎人野心勃勃,战报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到,自然越早说清楚越好。家国大义,远高于门第脸面。”秦越理直气壮。
“借口!”云太妃觉得他非要选这个时间,就是故意的!
“我一妇孺之辈,家国大义轮不到我操心。我只知道,坏了规矩,做错了事就要罚。”云太妃怒喝,“今日,我只问顾氏,认不认罚!”
秦越凛然道:“这时间任何一个平民百姓家的老太太都可以说家国大义轮不到她操心,但祖母不行。”
云太妃怒目圆睁,“你竟然还敢教训起我来了?!”
秦越绷直了脊梁,掷地有声道:“您享着大昭皇室给的荣华富贵,用着大昭子民纳税供养出来的俸禄,食山珍海味,着绫罗绸缎,出入车马,仆从如云。您怎么能说,家国大义与你不相干?”
云太妃“咚咚咚”地以拐杖捶地打断了秦越。
“你闭嘴!你为国事我无话可说,但顾氏身为王妃,回门日外宿不归,就是不行!今日这规矩我非立不可,你若不服,只管去宫中请旨,废了我这把在海陵王府作威作福的老骨头!”
场面越闹越难看,眼见着就要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寻死觅活路子走了,顾明姝赶紧打圆场:“我认我认,老祖宗您快罚吧,早点儿罚完了您也好好休息,我就好好受罚,王爷还得入宫谢恩呢。”
按规矩,天家赐婚的姻缘,回门后是需要入宫谢恩的。顾明姝虽是王妃,却暂无品级,所以谢恩只需秦越去就行。
云太妃这才想起来秦越还要入宫,便收住了话头,但她看向顾明姝的眼神就更瘆人了,仿佛要把之前失的场子都在她身上找回来。
“来人,为顾氏脱簪,先送去祠堂罚跪抄经。稍后我再行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