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话给飞火热的心狠狠地泼了一盆凉水。他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到姐姐叫他一起出去吃饭。

这是姐姐们特意为母亲安排的生日宴。飞强打起精神走出门，坐上自家的面包车，每次出门他都是司机，今天也不例外。飞家的面包车是村里唯一的一辆汽车，每次开着车飞奔在大街小巷他都觉得很拉风。在九几年初，汽车就是身份和金钱的象征，特别是在农村，饭店离家不远，原本走着去就可以，可是走着去别人就看不见了，母亲和姐姐们就是要别人都看见她们的身份有多么的尊贵。平日飞很喜欢开车，喜欢开车那种肆意的快感和优越感，却常常因受到母亲的禁止，不得尽兴。理由很简单，母亲觉得给车加油太花钱，所以只能在一些重要场合他才能开车。

今天开着车，飞的心情却放飞不起来。和母亲的谈话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心里隐隐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就在飞心烦意乱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小孩从马路对面冲过来直接奔向面包车，飞一下子回过神，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快速向侧方开去，然后踩下刹车，这才避免了一场车祸。母亲和两个姐姐的屁股全部离开了座位，身体撞在一起，靠在边上坐的二姐直接被甩了出去，头重重地磕在车门上。

惊险的一幕把大家都吓呆了，过了好一会儿，都才缓过神来。姐姐们赶紧询问母亲有没有受伤。母亲不快地推开她们的手。

“你是咋回事？”母亲厉声指责飞。

“你们都没事吧？”飞满脸愧疚地问道。

“差点把我碰没了！”母亲满肚子怨气。

大姐赶紧给飞使眼色：“我们都没事，走吧，开慢点。”

“就这技术，你还能开车呢，以后别开了。”母亲气哄哄地说。

飞没说话，启动车子，缓缓向前行驶。到了饭店，三个姐姐走在前面簇拥着母亲向里面走去，飞跟在后面。一走进包间，飞就看到了父亲，两个舅舅，三个姐夫，几个侄子侄女。三个姐夫看见装丈母娘来了齐刷刷地站起来，满脸带笑的叫了一声“妈”。母亲“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接着外孙子，外孙女又向他们威严的奶奶问好。

受到众人的追捧，母亲内心得到了极大得满足，瞬间心情大好，似乎刚才的事情压根没发生过，一屁股坐在给她预留好的座位上，热情地和娘家的两个兄弟拉起家常。

看到母亲坐下，飞才在父亲的旁边坐下。稍坐了会儿，看着人都到齐了，飞走出包间，让服务员上菜，又拿了两瓶上等的好酒进了包间。他把酒放在饭桌上，站在门里面看着服务员把菜端进来，看到是母亲特别喜欢吃的菜他就接过手都摆在母亲面前。一切都摆弄停当，飞才坐了下来。

父亲和母亲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这时候其他人才拿起筷子夹菜，二姐夫起身给众人倒酒。先是给岳父和岳母，再是其他人。众人端起酒杯，小孩以饮料带酒，纷纷起身向寿星规规矩矩的敬酒，母亲一一笑纳。

敬完酒，三个女婿按年龄逐一向岳母呈上礼物。大女婿的礼物，母亲看都没看一眼，大女婿尴尬地笑了笑就退回了座位。轮到二女婿送礼物时，母亲喜笑颜开，三女婿送礼物时母亲微微点点头。三个女婿，二女婿最有钱，也最得岳母的心，三女经济排第二，受宠程度排第二，大女婿就什么都不是。

整个饭局的话题都围绕着母亲，全都是奉承的话。虽然飞的父亲是个大老板，在外面他是响当当的人物，但是在家里，他是个以老婆为中心的小男人。所有人吃饭都是小心翼翼的，除了母亲滔滔不绝的畅所欲言，其他人只有随声附和的份。表面上很热闹很，很和谐的一顿生日宴，众人心里却是提心吊胆，各自在心里盘算着自家的事。这顿饭飞吃得也不快活，吃什么都食之无味。他的脑子里全是在家里时和母亲的谈话，还有倩。母亲和倩两个人在他脑子里来来回回，简直闹得他的心里一刻都不得安宁，他烦躁极了，但是克制着不能表现出来，其他人说什么他全然不知道，越是烦闷，他越想见到倩，虽然两人才分开不久。。

看看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飞还想晚上去找倩，他的内心焦灼不安。终于的终于，母亲吃得心满意足了，有要收场的意思，大家都心领会神地收住了吃东西的手，母亲起身，众人赶紧起身，父亲走在前面，母亲走在后面，两个舅舅一左一右护送母亲往外走，其次是后面一干人等。在饭店门口，又互相客套了一番，大家才分手道别。

看着其他人都离开了，飞赶紧打开车门，迎接父亲和母亲上车，最重要的是迎接母亲。车上就只剩下三个人了，飞问父亲去厂里还是回家，父亲说回家，飞一脚油把两人载回了家。一路一帆风顺，没有任何小插曲。母亲吃饭，聊天折腾了一下午乏了，回到家直接回房间睡觉了。这下飞总算自由了，他可以去找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