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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鸿雁(2 / 2)

风满袖 西楼十贰 2364 字 2022-06-12

陈亦筠不管那么多,不知道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给了顾母与陈疏成多大的感触,只是端坐在桌前,肩膀堪堪够着桌子,两只小手伸出来搭在桌子边,“娘,饭好了没有啊?爹,你站着干嘛呢?”

“哎,哎。吃饭,吃饭。”陈疏成坐下来,顾母也盛好了饭端过来,陈疏成咬着筷子,一时不知怎么下口,顾母倒是好了许多,看了一眼陈疏成,“菜烫你嘴了不成?”说着为丈夫夹了青菜。

“呵呵。”陈疏成有些不好意思地就着白饭吃菜,显然还沉浸在顾箴进门的那一声‘父亲’上。顾箴心下也有意缓解父子二人的隔阂,虽不是血亲,但现在也因为顾母而成了一家人,他理解以前的顾箴的感受,所以就更要去消减它。

看起来是顾箴与陈疏成两人的事情,但夹在中间的母亲王雅琴无疑是最受煎熬的那个,她不说,但不代表她不在意,以前的自己不懂,但现在的自己又不是以前的自己,他懂。

“那个……”顾箴开了口,除了那个对着饭菜发奋的妹子外桌上的其他两人都将目光放过来,他接着道:“我白日在《诗经》上有一处不太明晰,能否劳烦父亲为我解惑?”

陈疏成笑道:“自无不可,是风、雅、颂中的哪篇诗文?”

顾箴想了想,“是小雅中的《鸿雁》一篇,我对其文中所意有些不明,有唱衰,有怨世,分明是在感叹流民筑起百丈高墙而无安身之所,饥寒交迫;又受官吏们苛捐杂税所困,为何我在其中却读出了兴的部分?”

陈疏成闻罢有些高兴,“你能读出‘兴’字,倒是不错,全诗讲的主旨便是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此诗历来争议颇多,有说其唱衰,有说其怨世,有说其言兴。最后还是朱夫子在《诗集传》中盖棺,言其兴也。旧说周王室中衰,万民离散,而宣王能劳来远定安集之,故流民喜而作此诗。我是认同朱子说法的,有韩诗云:‘劳者歌其事,魏风亦云;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土也骄。’此所谓‘维彼愚人,谓我宣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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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何有些辑评却言其唱衰?鸿雁于飞,肃肃其羽,歌中以鸿雁所托,非是悲鸣低徊?”

“大抵是歌多出于劳苦,而不知者常以为其骄也。鸿雁集于中泽,以兴己之得其所止而筑室以居。意思便是今虽劳苦,但却终获安定。也是我方才说的知我者闻我歌,知其出于劬劳而所得。不知我者便以为只是我因闲暇而宣骄。便是此意。”

“我懂了,多谢父亲。”

“嗯,看书不能看表面,欧阳文忠公虽幼敏悟过人,读书便成诵,但你我毕竟不如。治学须勤奋,不仅需要通读成诵,更要有格物的精神。”陈疏成端着筷子指点道。

“行了,怎么拿出你当先生的架子了,箴儿三岁识字,五岁成诵,怎就不能比醉翁先生了?快吃饭,堵不上嘴了不成?”王雅琴本来见顾箴两人有修好的意思,还很高兴,谁知道这个丈夫转眼竟然拿出了说教的态度,这要是将两人本来缓和的关系再度弄僵可如何是好。

陈疏成也有些恍悟,赶忙夹上两口菜,默默吃起来,顺便用碗口打量顾箴的表情,见这个平日里态度冷谈的儿子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只觉得今日的饭菜格外可口。

顾箴有些暗笑。见一旁妹妹因为小短手而够不到饭菜而气恼,便替他夹了两块肉,小丫头抬头冲大哥嘿嘿一笑,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顾母也见着了,忙道:“亦筠,你门牙呢?”

陈亦筠听罢用小舌头舔了舔,眼泪顿时倾泄而下,他拉着一旁的顾箴,哭道:“大哥,我牙没了。”

顾箴打趣道:“是不是饭菜太好吃,连牙都吃下去了?”

“不会吧,我牙没了,我牙没了。”陈亦筠用手去抠,果然门牙的地方空落落的。

“辞修,你别吓你妹妹。快找找,是不是不小心掉地上了。亦筠,你有没有咬到硬东西啊?”王雅琴问道。

“没有,我就是吃饭,吃着吃着就没了。”小丫头情绪不高,有些委屈道。

“那就行,许是不小心掉了没发现。”

一家人满地找牙,顾箴眼神好,在凳子脚捡起了陈亦筠的断牙,放在她身前,“看,你的牙。”

“太好了,大哥快给我安上。”陈亦筠拿起牙递给顾箴。

顾箴笑道:“这可安不上了。”

“那……那怎么办啊,我没牙了。”她看向顾母,“娘,我没牙了。”

“待会吃完饭,大哥陪你把牙埋起来,过阵子你的牙就长出来了。”顾箴接过话,安慰道。

陈亦筠瞪着两个大眼睛,“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大哥能骗你吗?”

安慰好妹妹,一家人吃完饭,顾箴起身拉着妹妹去院子里埋牙,小丫头还想着自己那些小虫子,跟王雅琴要来一小碟米饭配上两块青菜。准备一会去喂它们。

顾箴在墙角找了个地方,挖出一个小坑,陈亦筠从手里拿出门牙,小心地放进去,“大哥,你说不会有人偷走吧?”

顾箴笑道:“哪里有人知道,这不就你和我知道吗?”

“也对啊,一会我偷偷告诉母亲,让她也知道。”

“嗯,行啊。”

屋子里,王雅琴清洗着碗碟,陈疏成擦拭好桌子,将抹布放在一边,过来陪妻子刷碗。

“君子远庖厨,不是说了这些事你不必动手的吗?”

陈疏成微微一笑,“孟子这话是劝诫齐宣王施行仁政的,可碍不着我为妻子刷碗。”

“你呀,说教都说到我身上了。”

“哈哈,不敢不敢。”

王雅琴会心笑道:“今儿个你的笑容可是多了不少。”

“是啊。”陈疏成舒了口气,“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辞修之前的心性我是有些担心的,今日我观其言行,倒是大不一样,往常亦筠虽然也是亲近辞修,但辞修回应却不多。哪像今日这般。”

“确实,他从山上回来就像换了个人,但这也是好事。对了,刘先生那事儿你没说。”

“这倒是忘记了。”陈疏成抬头,见顾箴与陈亦筠正蹲在院子中那处小窝看虫子,“算了,明日我再找他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