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啾简直想要狞笑。
柳清音眸中寒光一闪,又一轮新月斩向林啾!
地上的假身幻象仍在,虚实镜自然不能再用第二次,二人差距有如天堑,林啾颇有些手忙脚乱,一边扔出湮莲变,一边下意识地扬起手中的冰棱,挡在身前。
那枚新月利落地斩破了巨莲,柳清音不顾散成莲刃的万千小莲,身剑合一,穿过莲爆的区域,誓要将林啾斩杀当场!
只见林啾手中的冰棱寒芒一闪,忽然化成了一块纯澈透明的冰盾,将她护在后面。
这块冰盾与冰棱的形状略有些类似,一头宽,一头尖,像一枚形状奇特的心脏。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啾忽然感觉周遭的一切都重重颤动了一下,空间隐有不稳崩塌之兆。
新月斩在冰盾上,如同头发丝撞上了绝世神兵的兵刃一般,飞速溃散。
柳清音人还在飞掠途中,竟被反噬之力生生迫出了一口心头血。
而林啾心头也生起一种极怪异的感觉,直觉告诉她,继续使用此物,对魏凉极为不利!
余光瞥见,卓晋的剑上重新泛起了暗火。
林啾心一横,旋身避过要害,口中大喝:“收!”
冰盾顺应她的心意,一晃,便化为冰棱,静静躺在她的掌心。周遭奇怪的崩塌感消失了,林啾心下一定,然后身上便是一痛。
柳清音的剑,直直刺入了她的左边锁骨下方,透体而过!
卓晋的剑也到了。
柳清音不敢停留,抽剑,与卓晋对拼一记,口中再度喷出鲜血。借着对冲之势,她像一只蝴蝶般掠过夜空,远远遁走。
卓晋身无修为,只能放剑去追。
柳清音熟悉他的剑意,很快便顺利从剑下溜走,破剑无功而返。
这一边,卓晋与徐平儿也不知林啾是真伤了还是又装死,迟疑地走到面前,上下打量。
“嘶——疼疼疼!”林啾右手虚虚环着左肩,疼得躬成了虾米。
那剑伤火辣辣地跳动,虽然她已用灵气及时止住了血,但却无法缓解撕裂般的剧痛。
徐平儿急得大哭了起来。
此刻,卓晋断了手,林啾又被捅了个对穿,场面竟是惨烈之极!
便见一人,踏月而来。
正是魏凉。
气氛微微一滞之后,卓晋剑上的暗火被齐齐冻熄,冰霜顺着剑身,爬向他仅剩的那只手。
“敢伤吾妻!”
林啾抬起泪汪汪的眼,望着眼前俊美无俦、怒意滔天的男人,心头忽然就涌起了十足十的委屈。或许是受伤的缘故,或许是夜、月和灯都太美,又或许是方才的一切实在惊心动魄。
在这一瞬间,她那层冷冰冰硬/梆/梆的外壳上,忽然就裂开了一道小口子。
她嘴一扁,像个小女孩一般告起状来:“是柳清音干的!她跑了!我好疼!”
眼泪“啪嗒”落了两行。小脸惨白,唇色淡淡,眼眶红红。
魏凉的腿明显软了一下。旋即,高大的身影化成一道光,掠到她的身旁,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手指一挑,挑开了她的衣裳。
看清伤处之后,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像冰冻她的断发那般,用冰霜将她的伤口封了起来。
凉丝丝的,还是很疼。
他的声音带着心疼,也带着一丝笑意:“断发都没见你哭,这点小伤反倒向我撒娇——是想我了么。”
林啾:“??!!”
这点小伤?!
林啾偏头看了看自己齐肩的秀发,再看了看锁骨底下贯//穿前后的剑伤,嘴角不禁重重抽了两下。
听他这话的意思,头发还要更痛一点?
很好,被他这么一“哄”,她现在一丁点儿都不想哭了。
徐平儿倒是哭得贼大声。
林啾偏头一看,只见卓晋半个身体都给冻成冰坨坨了。
她赶紧对魏凉说:“不是卓晋伤我的。”
徐平儿一顿狂点头。
魏凉冷冰冰地扫过一眼,那层寒霜慢慢爬离卓晋的身体。
卓晋冻得脸色发青,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断腕仍旧被冰霜封着,疼痛已大大减缓。
他并不是个蠢人。深知若是魏凉有心伤他,这具凡人身躯哪里能顶得住,一息之间便能冻成冰粒子。
魏凉只是责怪他保护不力。
卓晋也十分惭愧,甫一能动弹,便急急上前抱拳:“是在下粗心大意,照顾不周。请前辈责罚。”
他的剑意虽然已通天地,但身上却半点修为也无。柳清音在他的剑上做了手脚,他救援不及,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怎么一个坏了,又一个坏了……
他既迷茫,又痛心。
他抬起眼睛,下意识地望着魏凉,像一个渴求答案的孩子。
对上魏凉视线的一霎那,卓晋意识到,对方知道为什么。
但很显然,此刻的魏凉没有半点闲心给他答疑解惑。他已准备带着林啾离开了。
“等,等下。”怀中的林啾忽然动了动,呲牙咧嘴地用眼睛去瞟不远处的地面。
魏凉循着她的视线一望,看见地上倒了一溜儿大漆桶,桶底下落了只乾坤袋。
乾坤袋?魏凉蹙了下眉。
眼神一动,那乾坤袋便被抓了过来,他用冰霜把它涮干净,然后交到林啾的手中。林啾趁机把那枚冰棱还给了他——直觉告诉她,这样东西对他很重要,在她手上会很危险。
魏凉微微挑眉,收回了冰棱,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是那国师身上掉下来的。”她用气声说话,这样不会牵动伤口。
虽然声音极小,却能听出她很高兴——捡到钱的那种高兴。
魏凉眼皮直跳。
林啾兴致勃勃地一掏,再一掏。
里面只有一些寻常的丹药,一粒大约能有个几年道行。
掏到底,林啾发现了一封信。
取出来展开一看,信是写在白绢上的,除了最后几个感叹号之外,林啾一个字也看不懂。
“这写的什么?”
魏凉匆匆扫过几眼,脸色微变。
徐平儿好奇,也凑上来看,一边看一边念出声。
“吾儿,妾侍之事已无可转圜,爹能为你做的,便是寻一枚成丹丸,一株聚灵姝,助你尽快结丹,以免遭采//补之难。见信之后,不要犹豫,速速将丹药灵草服下,莫声张,莫让你娘和你弟知晓!千万千万!切记切记!!!”
妾侍?采//补?娘和弟弟?
该不会这么巧,这国师正好捡了林秋亲爹的乾坤袋吧?
林啾一激动,伤口顿时突突地跳着发作起来,疼得她“嘶”了一声,打了两个寒颤。
魏凉脸色一沉,道:“先治伤。”
他不再耽搁,长袖一荡,将怀中的人团团圈住,抬脚往虚空一踏,三五步之后,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林啾知道魏凉行走在天上,但她却完全感觉不到一丝风。
被体贴地保护着的人,总是容易犯矫情。
她偎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扁了会儿嘴,默默想了几句遗言之后,忽然灵光一闪,觉得自己根本不会死。
因为电视里面,快死的女人总是蔫蔫地躺在男人的怀中,男人得不停地冲她大叫“不要睡,千万不要睡”。
而她,一点也不困。魏凉也没有半点要朝她吼的意思。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委屈,顿时烟消云散了。
林啾抬起眼睛,先是看到线条利落的喉结,然后便看到他微微绷紧的下颌。
他侧脸的弧线极其完美,唇、鼻、眼、眉、额,被月色蒙上一层微光,像一幅圆融的画。
他垂眼看了她一下。
偷看被抓包,她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身体一紧,牵动了伤口,疼得蜷成只虾米。
魏凉脸色一寒,只见不远处悠哉飘荡的两片云齐齐冻成了碎冰晶,噼里啪啦就往下掉。
场面巍为壮观。
林啾忍不住拨开一点广袖,呲牙咧嘴地垂眼去看。
只见两面广阔无比的冰扇雨向着遥远的大地落去,半空有风吹过,它们齐刷刷地随着风,不断地偏离原本的轨道。
“你这是意吗?”林啾用气声问道。
魏凉也用气声答:“嗯。”
怕她听不见,他特意距离她近了些,热热沉沉的鼻息贴着她光洁的额头。
“是魔族用的那个‘意’吗?”
魏凉发出不屑的嗤声:“他们也配。魔用的是‘翳’,不是‘意’。”
虽然发音一样,但林啾瞬间秒懂。
他微微躬着一点身,双臂环着她,气息笼罩着她。
她忽然就有那么一点犯困了。
林啾心头一凛,紧张地睁了睁眼。
魏凉轻吻她的额头:“睡吧。”
林啾:“???”这剧本果然不对!让她去睡不是要她去死么!啊啊这个无情无义的狗男人果然要抛弃她了!
长袖一拂,魏凉体贴地替她蒙上了眼睛。
林啾:“……救命?”
魏凉靠她极近,听她嘤//咛有声,心中又是一软,待听清了她在叫“救命”之后,他的嘴角不禁再次抽了两下。
这个小妻子,真的是……戏极多!
冰霜温柔地降下,将她的抗拒无情镇/压。
林啾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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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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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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