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鹏回来了。
他不声不响地回到了交大,没有和任何人联系。
朱红丽到沪海来他也知道,但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已经把自己pass掉了的朱红丽。
回到宿舍之后他就一言不发,这个研究生宿舍里有两张床,但另外一个人在夏天的时候毕业了,这个新学年竟然没有人搬进来,他得以一个人独享。
人生啊,就是这么充满了意外。
本来还在等新室友的他在确定了自己将会一个人安稳过完最后一年之后,简直就是大喜,他的蓝图都规划好了,在将来的一年里,他会把这个宿舍当成自己的小家一样对待。
朱红丽不是要来沪海么?没问题!到时候带她来这边坐一坐,再亲手给她做一顿饭。
两个人就在昏黄的夕阳下面对面地坐着,笑着,他给她夹一筷子菜,她给他盛一碗汤。
但这一切都是幻想,蔡鹏觉得朱红丽不太可能给自己盛汤,但自己却真的可以给她夹菜。
在沪海的两年多,他也没有闲着,练了一手的好厨艺,他自觉不会比张源做出来的菜差。
但没想到,所有的幻想都在建康破灭了。
厨房里的炊具都被洗的干干净净,蔡鹏七手八脚地把这些锅碗瓢盆给装到了一个蛇皮袋子里,拎下楼去。
一路上叮叮当当,蛇皮袋子就这么被蔡鹏拖着,他没有丝毫的心疼——其实他也感觉不到心疼了。
垃圾桶就在楼下,蔡鹏到了之后就把蛇皮袋子往垃圾篓里一扔,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见了!
今天没有夕阳,有的只是秋雨。
这绵绵的秋雨啊,淅淅沥沥地一直下。
“就让秋风带走我的思念带走我的泪……”蔡鹏嘴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首歌,这首歌在刚开始火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是张源写的,到最后知道的时候,他们几个还暗笑张源的做作;但现在,他忽然觉得这首歌很符合自己的心境,他就想让这场雨一直下,下到地老天荒。
雨开始下大了,秋风也开始变大,风借雨势,不停地扫在阳台上,蔡鹏就这么站着,看着,忽然他转身朝楼下跑去,把自己的锅碗瓢盆从垃圾篓里给扒拉了出来。
建康没有雨,有的是昏黄的夕阳。
姜卫国回来之后,就和张源约了饭。
人不多,只有几个同学而已。
大家最关心的,依旧是蔡鹏。
“那小子我看够呛了!”姜卫国在饭桌上神情凝重:“这小子是不可能待在这里了,也不会留在沪海,燕京他也不会去了。”
“那他想去哪儿?”李蕾就纳闷了,这小子还想出家不成?
“他和我说了,想去云南,就在当地买个房子,或者在咖啡庄园附近建个房子,就这么住着了。”
天源在到处拿地,但肯定不会去云南的农村,蔡鹏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躲在那里了,直到他走出来为止。
“这样也行……”汪博想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了一句,其实大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感情这种事情,往往很难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大家闷闷地吃了这次饭,准备各自散去。
在出来的时候,姜卫国却说道:“老张小蕾,你们等一下。”
“什么事?”
姜卫国说道:“大事!是这样的,我们是个中间商,但也是可以直接把咖啡豆供给红叶的,现在红叶的摊子越铺越大,保山那边主管农业的副市长想和你们签订一个品牌合作。”
李蕾却先问了一句:“那你们呢?”
一般来说,主管官员能想到这条路子,那就是想让农户多赚一点,姜卫国他们作为二道贩子,从中间赚取了相当多的利润,要是能把这部分利润转移到农户身上,那对当地农民的生活改善会有很大的作用。
姜卫国笑道:“这不是因为咱有个好同学么?那边原本是打算抛下我直接和你们对接的,但一听说你俩是我同学,汪博也是我同学,那这个事情就要办成一个三赢的方案了。”
“怎么个三赢法?”
“我这边自然不必说,中间过一手肯定就有利润;红叶这边能够拿到更稳定的货源,品质上也会有保障;保山那边则借助红叶这个平台,把经济打响。”
张源点头道:“是这个理!主管官员的思路是好的,都想着给农户多争取一点,但保山的咖啡产量不低,咱们也不可能只用他们那边的,还有其他几个地方的咖啡我们也要去收购,所以中间商是绕不过的环节。”
具体怎么实施,张源不知道,但大方向肯定不会错,红叶也不敢冒险把宝全押在保山那边,万一哪年的年景不好了,那红叶不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李蕾的心思转得更快:“是不是要我和张源去云南站台?”
姜卫国笑道:“果然是学习委员,这反应就是快!”
李蕾也笑了:“这当然可以了!不管怎么说,也是给咱们国家自己的咖啡打广告嘛。张源你去么?”
“我也去!我还得看看蔡鹏这小子挑中哪里了!听说现在是吃菌子的季节,蔡鹏没出什么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