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的庞光言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他神色呆滞,如同被宣布死亡的囚犯,“你总算承认了,”他声音嘶哑不成音,“你喜欢她,你一直都喜欢她。”
“是,我喜欢她。”沈云初闭了闭眼,睁开时,满眼都是痛楚。
“我给她介绍那么多病患,不是我大发善心,也不是想替她积累声望,只是单纯的想与她在一起。”
他不顾伤口撕裂的疼痛,倏地从床上坐起,怒声道,“哪知那姓白的一直陪她,我一点机会也没有。我不甘心!”
他神情激动,语无伦次,“我那天去她家,便是想和她坦白心意。我给她精心准备的珠宝首饰,全是我亲自挑拣的,那些布匹,也是上等的杭绸和细棉。我不知该如何讨女子欢心,我想我娘和妹妹喜欢这些,我便送了。
但是,东西还来不及送出,便被打翻在地,那姓白的对我动用内力,逼得我屈服、后退!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我每时每刻都在想找人做了他!可我一想到他是珠儿喜欢的人,我便跟自己说不能冲动,不能做伤害珠儿的事。
我把自己压制住,然后跟个懦夫在家一遍遍练拳,幻想着自己能有一天突然变得很强大,将他带给我的侮辱,一点点还回去!”
一向温文尔雅的他,居然像个疯子一样,喊得声嘶力竭,庞光言无比的震惊,嘴里喃喃,“云初,你冷静些,歇口气再说……”
但是,沈云初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情绪里,压根儿听不见。
“昨日我外出归来遇到山贼,我其实舍弃那两车货物全身而退。但是,我特娘的,我已经退了一次,我再退还是男人吗!”
庞光言被他吼得吓一跳,瞧见他胸口崩裂,鲜血汩汩而出,他也心疼无比,猛地从背后抱住了他,“云初,你别这样……那丫头你也不过才见她两个月,不至于喜欢成这样,你只是被白衍打击,心里憋了气……”
沈云初冷笑,“我也希望如此,可是,庞光言。”他转过来看他,那目光透着几许不屑,“你有喜欢过人吗?你明白爱而不得和愤恨不甘这两者的区别吗?”
庞光言瞳孔颤抖,血色从他脸上褪去。
他就在他跟前,却不知他喜欢他,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你没有。因此,你永远不懂我此时的心情。”沈云初发泄完了怒气,整个人忽然平静了下来,也无比颓废。
他缓缓倒在了床上,合上双眼,筋疲力尽的想要沉睡过去。
却听庞光言哑着嗓音说,“我懂。”他喉结滚了滚,迟疑着想把心里话说出。
却听见他轻飘飘的“哦”了声,“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也喜欢她吧。”
这个“她”指的谁,彼此都心知肚明。
庞光言如鲠在喉。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喜欢的会是姑娘吧。
他的目光转向沈云初胸口。
鲜血已经把纱布绷带染红,正一滴滴的往下流淌。定是伤口裂开了,他却感觉不到疼一般,哼都不哼一声,他的心一定很疼,最少要比伤口疼,以致忽略到这种地步。
他说爱而不得。
居然用了“爱”这个字眼。
是动真格的了。
可是,自己对他的感情似乎没那么浓烈啊?
甚至还谈不上爱?
他有些迷茫了。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他心有所属。
呵!
说来也挺讽刺的。
和他从小玩到大,来到这里又聚在一起,十几年的交情,却比不上一个他才认识不到两个月的姑娘。
或许是因为,甄珠太优秀,而自己,太差劲的缘故吧。
她在哪儿哪儿就光芒万丈,而自己,被映衬得黯淡无光。
又或者是,自己只是一个他不太当回事的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