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落在苏烟的肩头,将暖和的轻裘染成雪白色,连苏烟纤长而浓密的睫毛上都沾上雪,粉光若腻的肌肤被冻得通红。
苏烟冷得直哆嗦,沈行言看着她微微发抖的样子,不免心疼起来:“烟烟,外面太冷了,不若我们今晚别逛了,回小院吧。”
“不行。”
苏烟摇摇头,眼眶里瞬间攒起半点眼泪,半掉不掉,楚楚可怜,“行言,我不冷的,我们走快些,身子热起来,就不会冷了。”
这下让沈行言如何再次说出拒绝她的话来。
他想,他终究是对不起苏烟的,不若在这最后相伴的时光里,让她过得再快乐些。
因着沈行言终于加快了脚步,待到两人来到夜市上时,正是最欢闹喜庆的时候。
初次逛这样的夜市,苏烟对什么都感兴趣,东逛逛西看看,每个摊位都逛了一遍,虽然眼中流露出欢喜,但每每沈行言问起就是不喜欢,一圈逛下来,竟然什么都没买。
沈行言愈发怜惜她。
他知道,苏烟不是不喜欢,只是节俭,不想他多花钱罢了。
这次苏烟在一个摊位前盯着一只珍珠玉簪多看了几眼,沈行言不问她喜不喜欢,直接出手,将它买了下来。
苏烟虽然嘴上说着心疼钱,可嘴角却高高扬起,笑意明媚无暇。
沈行言已经许久不曾看到苏烟如此这般的笑容了。
簪子并不贵,和之前沈行言为了哄秦忆梦开心买的礼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但秦忆梦乃丞相之女,京城多少人上赶着巴结她,什么样贵重的东西没见过,沈行言刚为官不久,手里没多少银子,要不是喜欢他,沈行言送的东西秦忆梦根本瞧不上。
沈行言知道。
这也更加深了他的自卑,和想要出人头地的心。
从前不曾在意,可沈行言今日忽然发现,只有在苏烟面前他不用时时刻刻地想着讨好奉承,他可以做真实的自己,哪怕是一个很小很随意的举动就能让苏烟真情实感地露出笑靥。
沈行言所想获得的,别人的赞许和认可,其实苏烟都能给他。
她永远崇敬他,也永远相信他。
当年他初入书院时连字都不认识,所有人嘲笑他说他痴心妄想,连秀才都考不上,回到家中是苏烟安慰他,坚定且真诚地相信他一定能成功。
“烟烟。”
沈行言心中酸涩,喉咙梗得慌。
“我们...”
我们不进宫了,好不好?
沈行言差点脱口而出,下一秒,却在街道的另一边,远远地瞥见了秦忆梦和秦忆遥的身影。
他们正在往他和苏烟的方向走来。
沈行言呼吸停滞。
旁边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榆宁楼,他慌乱地从荷包里拿出几两碎银子塞到苏烟的手里,“烟烟,外面冷,你先去酒楼里坐会点些菜暖暖身子,我,我随后就来。”
苏烟点点头,没有推辞。
“行言,我在酒楼里等你,你要快些哦。”
话音未落,沈行言已经急匆匆地向她身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