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一怔，以为墨离已经知道了什么，或者误会了什么，可他面色如常，看起来并无异样，纯净漂亮的紫眸也是如往常般明亮璀璨。

再者，现下时间紧迫，青剑宗外的大军随时可能攻入，她说话又慢吞吞，来不及解释。

现下先把墨离救出去再说。

她不会让墨离出事。

如果他误会了什么，等到他醒来，自会明白自己的用意。

苏烟回房，为墨离倒了一杯水，将粉团子给她的药丸放入水中，药丸无色无味，顷刻间融入水中。

她端起两杯水，一杯递给墨离，一杯自己喝下。

水清澈见底。

墨离勾起一抹阳光灿烂的笑容，桀骜不驯的样子，一如那日在幽冥深渊，苏烟与他的初见。

即便流泻而出的紫雾已经感应到了水中异样的存在，少年仍是毫不犹豫地举起水杯，将杯中的水喝得一干二净。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清水，可墨离不知为何，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尝过最苦涩难耐的味道。

少年眉眼弯弯，眯起眼眸似是在回忆过去。

“阿离记得，阿离的母亲和阿离一样，有一双很漂亮很干净的紫眸，她的紫眸比阿离的更为纯净无暇，因为她是由一株木槿花修炼飞升成仙的仙子，阿离只遗传了她一半的基因。

母亲很温柔，父亲却截然相反，总是板着脸。

阿离小的时候很怕他，甚至以为他不喜欢阿离。不过我现在明白了，他只是觉得阿离分走了母亲的关心，他想母亲是他一个人的，正如我也想主人是阿离一个人的主人一样。

可是无论是慈爱亲切的母亲，还是严厉冷酷的父亲，他们最后都死了。

死在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所谓的正派弟子的手里。即便父亲已经解散了魔教，即便他们已经隐姓埋名，即便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也不想做。”

墨离语气平静，毫无波澜，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苏烟的心一紧。

她从少年的脸上，看到了无尽的悲伤和恨意。

玄缙说，墨离是神魔后代，是违背伦理，不被世人所接受的神魔后代。

可人人得以诛之的大魔头，不该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世俗安上了莫须有的原罪。

“我从没有想过什么要毁灭世界，是他们逼我的，他们杀了我的父母，毁了我的一切。既然他们扬言我会成为毁天灭地的大魔头，那我就如他们所愿。”

少年缓缓起身。

苏烟想说些什么，可她浑身定格，一动也不动，连说话也不能。

她转动唯一能动的眼珠子看向墨离。

少年眼底有偏执而病态的疯狂，唇边噙着冰冷的笑意。

他踮起苏烟的下巴，深情地吻上她的唇。

“我没有死，也不会死，让你失望了，主人。”

他张开黑色的巨大羽翼，在苏烟惊诧的眼神下将苏烟拦腰抱起。

“你永远都是阿离的，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即便你不喜欢阿离，阿离也会把你锁在我的身边。”

青剑宗外满满当当，全是聚集而来准备一同诛杀墨离这个大魔头的人。

见到墨离出来，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眼神充满了恨意。

“该死的大魔头，你终于出来了，今日，我就要替我的师兄师弟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