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其他都是陌生人。

他至今连他们兄弟有几个都不知道，对待亲人，他尚且没有多么在意，更不用说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了。

不过外甥女不一样，妹妹可是他们全族人捧在掌心的宝贝，妹妹的女儿自然也一样。

“真的不用吗？”苏染染小心打量紫云杉的脸。

目光上移，就是那双黑如星辰的眼睛，这眼睛真的很特别，仿佛带着一种吸引力，能把人吸入其中，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说这眼睛难看，明明很好看啊。

紫月山也注意到了女孩眼中的好奇，黑如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女孩的眼睛纯净无暇，让他忍不住生出了一个念头。

小丫头说他眼睛好看，像星辰一样，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其实他方才一直觉得是假话，因为他自幼拥有的能力，让他明白，世人所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虚伪的假话。

可是看着这双纯洁无暇的眼睛，紫云杉心中既定的想法又有些动摇了。

万一是真话呢？

试一试吧……

紫云山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时，那纯黑的瞳仁似乎发生了异变，仔细看去，会发现里面有漩涡一样的东西在旋转，还有道道细小的流光闪过，一直注意着紫云山眼睛的苏染染，自然注意到了这异变，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哥哥，你眼里的东西是什么？好好看……”

如同浩瀚星宇一般，广阔无际，又深沉神秘。

“我的眼睛，真的好看吗？”

紫云杉低声问了一句。

“真的好看。”苏染染一脸小着迷。

与此同时，紫云山开始敛神细听，听苏染染内心的声音。

他天生异瞳，给他带来灾难的同时，也给了他常人没有的能力，那就是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听到人们内心的声音。

幼时，他也是一个对世间万物充满憧憬的幼稚孩童，可是听到人们内心那些肮脏龌龊的想法后，便慢慢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愿去和外界接触，因为在他看来，一切都是虚伪的、都是冷漠的。

有些人表面对你笑颜如花，转头就能恶狠狠的诅咒你去死。

掌握秘术的最初几年，他见到了人世间最深的恶。

就是这恶，将他内心的良善埋葬，让他变成了一个蛇一样冷漠的人。

终于，他听到了女孩内心的声音。

“真的好好看，怎么会有人长着一双这么好看的眼睛？”

“美人姐姐的眼睛已经很好看了，但这个哥哥的眼睛，竟然比美人姐姐的还要好看。”

“不知道里面能不能住，如果能住在里面，一定仰头看见的是月亮，低头看见的是星星。”

“只可惜这个哥哥看不见东西，这难道就是娘亲说的，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一定会给你打开一道窗吗？”

“上帝给了哥哥一双这么好看的眼睛，所以才让他看不清东西，唉……”

女孩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紫云杉的心里，那轻灵的、稚嫩的童音，如同羽毛一般拂在他的心间，带起一圈圈涟漪。

他愕然、他惊奇，他甚至还有丝丝的触动。

死水一般的内心，也泛起了波动。

曾经他不是没试过窥探一些孩童的内心，可听见的声音，大多让他失望，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想听的声音。

真诚的、善意的声音。

紫云杉蹲下身，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情绪，冰冷的手指抚摸上苏染染受伤的脸蛋，“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