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金丹?
东方芸琪皱着眉:“你确定?这不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琉璃珠?”
她捏起来,恐怖的信息量瞬息从珠丸涌出。
二话不说,东方芸琪赶忙将琉璃珠放回去。
看到伏衡华一脸戏谑,她嗔恼道:“这物什若真是你的本命金丹,你拿出来做甚?”
“这是万道金丹,但不是我的本命金丹。”
圣体、圣胎,意味着圣道初成。
靠着宙光神水,伏衡华圣体蜕变速度加快。如果再有一枚圣胎金丹,即可立地入圣。
借助众生智网,伏衡华办到了。
这枚金丹承载南闫四万年记录的大道之理。
只不过……
“这枚万道金丹与南闫福洲的联系过于紧密了。”
东方芸琪再度捧起金丹。
这时,她感觉到金丹内的大道灵机。
磅礴、浩瀚……上百个金丹修士的金丹,甚至劫仙的本命金丹,都比不上这枚金丹的伟力。
与南洲天地契合,仿佛操控这枚金丹,便可完美将南闫福洲视作自己的主场。
“我去伏家拜访时,读过伯父的笔记。他认为金丹为玄关一窍,是沟通天地的门扉、阵眼。万道金丹,必是阵法最核心的那一座阵眼、天门,拥有调动天地之力为己用的权能。”
“是啊,如果万道金丹有这样的特效,就会出现一个不可避免的疑问——我书馆中,有关于他方神洲的见闻记录,你读过吧?”
“读过。”
“那么东莱神洲与南洲以及其他神洲相比,有什么不同之处?”
“沉没的神洲?”
青年摇头:“别的呢?”
“圣人证道地?”
再度摇头。
东方芸琪低头思忖一会儿,犹豫道:“邪道。”
“对,就是这个。”
青年打了一个响指,认真问:“除东莱之外,你在何处看到邪道如此盛行,逼得仙魔联合绞杀?竟让仙魔之争,生生变成仙魔邪三道?”
南洲也好,其他神洲也罢。
所谓邪魔外道,邪魔是混在一起的。邪术禁忌,只是魔道中的一类。被仙道鄙夷,被魔道忌讳,但绝没有如东莱一般自成体系。
“为何独独东莱邪道如此?”
伏衡华目光落在“琉璃珠”上,东方芸琪也随后顿悟:“气运。”
博古万道金丹,秉承文明过去的传承,引导神洲未来的道路,堪称气运所钟。那么凝练“万道金丹”之人,可以说是一座神洲,一个文明的“心脏”,是真正的气运之子,造化汇聚之人。
而邪皇,在东莱明确记载,炼成万道金丹的人。
“邪道才是东莱正统?”
东方芸琪说这句话时,内心无比荒谬。
“是啊,邪道才是东莱正统。所以数千年以来,邪道根深蒂固,无法灭绝——咳咳,当然,邪不胜正,这也是天数。”
在东方芸琪目光扫来,伏衡华赶忙改口。
东方芸琪垂眉轻语:“如果‘邪皇’才是东莱正统,那么当年的灭邪之战,恐怕还有更深一层的内幕。”
“我等常言‘神通不敌天数’,可是东莱曾经发生的大变,或许便是‘天数不敌神通’的铁证。”
仙道是以力压服邪道,把“东莱正宗”给打出来了。
东方芸琪满脸困惑:“怎么做到的?按理说,有一方神洲世界的眷顾,邪皇不应该输。纵使太玄道圣亲自出手,也不能完全逆转‘天命’吧?”
“你记得,我在七政城和邪皇余孽们打过交道吧?那个女邪宗师,来历和你一般。”
“这就更古怪了。七政城、邪皇道统继承龙居文明,本应是第六文明正统。可却是太玄道圣开辟仙道,传下文明修行的金丹正法,为东莱修行界正统——太玄一脉的颠倒阴阳法,可以扭转如此规模的天数?再往深了想,第六文明的晋升主题是‘起死回生’,如果说太玄道圣引导这一度文明,为何不是阴阳大道下的主题,而是造化大道的复活?”
诡异,困惑……
曾经发生在覆洲之前的文明开辟史,隐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真相。
“倘若圣人真有无穷伟力,或许超乎你我预料,办到这一步。但如果并非依仗道圣之力,而是其他手法的话……”
伏衡华声音越来越低,喃喃道:“有几个猜测,但——不可说。”
他满脸忌讳。
哪怕在南洲之地,非议道圣之流的存在,也未必有好下场。
有些事,说不得。
东方芸琪亦知进退,没有仔细深究。
这种事,问不得。
不过在南州走了一圈,又知晓太玄道圣前世是浑天文明的两仪真君,她亦想到了一个可能。
二人对视,看到彼此眼神中的忌讳,默契地转移话题。
“这枚金丹,你既没有炼入体内,是不打算用?”
“南洲的‘心脏’啊,”衡华摇了摇头,“我还是认为,东莱潜力更大。而且——也能少沾染一些因果。”
如果东莱隐藏的真相如自己二人揣测,南洲未来有的是麻烦。
绑定在南洲,不好,不好……
“你若是喜欢,不如你拿去祭炼了?回头,你要在南洲清查旧案,拿着这玩意护身,也能镇压几分气数。”
“一颗琉璃珠子,你瞧不上,我亦瞧不上。”
东方芸琪不屑道:“回头你收起来,权作弹珠玩吧。”
“不行,这珠子大小不合适。跟我家用的琉璃珠子不是一个码号。”
衡华随手一招,梨花架上飞下来一只红木盒。
打开后,推到东方芸琪跟前:“你瞧。”
盒内有金珠、银珠、玉珠、白石珠、琉璃珠等十余种珠子。这些珠子表面刻画先天赤文,在打开盒子的瞬间闪耀各色华光。
东方芸琪好奇的拿起一枚玉珠,对着日光端详。
“这就是‘弹文珠戏’的宝珠吗?”
青年有些意外,挑眉惑问:“你没玩过‘珠戏’?”
珠戏,灵人或者说修士后裔在儿时经常玩耍的一种小游戏。类似凡人的弹珠,挖几个坑,做上标记。然后将相应标记的弹珠打入坑内。按照咒语符文的顺序,将弹坑连接在一起,即计一分。未入坑或者入错坑,都算链接失败。
东方芸琪摇了摇头:“没玩过。”
这种小游戏,即可以通过弹道射程锻炼计算能力,也锻炼动手弹射能力,而串联弹坑记忆咒语也便于日后学习道术。在伏衡华认知中,这个小游戏自打创造以来,就颇受修士们喜爱。谁家有刚出生的小孩,都会准备一套“弹盘”,方便孩子们寓教于乐。
“我小时候因为冰魔……身体不适,常年在屋内躺着,哪里能下去和其他同龄人玩耍?”
“不是还有玉鸾她们?”
东方芸琪幽幽一叹:“仙藻宫终究只是我们一家人的居所。玉鸾姐姐这类侍女,再如何也不能如你家啸鱼、恒寿这般。”
这才是修真界的常态。
上官宫主对待侍女,与何仙音对待侍女的态度相同:侍女就是侍女,随手传几手道术即可,根本不会真正视作门人弟子。
如贺夫人那样悉心栽培恒寿、啸鱼,属于少数。
“既然如此——”
伏衡华从盒子下面取出厚厚一沓图纸和一本“弹道咒文册”。
“要不要试一试?”
把玩温润的玉珠,少女展颜一笑。
“好啊。你家珠戏是哪种规矩?无计?十算局?还是五百数?”东莱各水域、各家族对于珠戏,有自己的规则玩法。
“你这规则倒是懂得挺透。”
“书上看到过。”
仙藻宫冷清寂寥,她闲暇时翻看书籍,也能遐想过自己和其他小伙伴一起做游戏。但一年复一年,冰宫积雪渐厚,也没有同龄人与她作伴。
“就用‘十轨十定’吧。每条咒语要串联十个弹坑,且十道咒语不能重复,谁先完成十道咒语的连接,即为胜利。”
说着,伏衡华展开图纸。
金银光辉交杂,在室内悬空一张绚烂星图。每一颗闪耀的星辰便是一个弹坑。
“这是水云星盘,我最喜欢的一场地图。弹珠射入盘局,如同在水中飞射,要额外计算水流。属于比较麻烦的一档。你是新手,如果不适应,可以换一个。我这里还有沙漠的、峭壁的、草地的、山丘的……”
伏衡华翻看图纸,筛选一张张弹坑图。
其中有一些弹坑图纸很新,而水云星盘和另一张九曲坑道的图纸则破败不堪,仿佛经常翻用似得。
“就这张水云星盘吧。”
东方芸琪随意拿起一枚玉珠,对准空中的星盘射去。
咕嘟——
玉珠飞入水中,引起一串气泡。
最后稳稳落在东方芸琪预定的弹坑位置。
伏衡华掏出一枚金珠,看到上面的符文,掂量了两下,也投入星盘。直奔着东方芸琪选定弹坑,将她的玉珠从坑内挤出。
东方芸琪:“……”
“抢坑位,珠戏正常操作,不可不品尝哦。”
“我明白。”
东方芸琪思忖着,取出第二枚玉珠投入。
啪嗒——
这枚玉珠撞击前面出坑的玉珠,并改变其轨迹,两颗玉珠同时落入相邻的两个坑洞。
“这两个符文——你这是选定玄火咒,离火风音咒还有三阳火咒吧。”
衡华轻拍桌边的“咒文册”封面,并没有打开。
这本咒文册记录三百个咒文的拆字解析,是伏衡华最早接触的咒语书之一。
但东方芸琪选定弹坑所施展咒语,并非这本咒文册所记载。
“我记得按照正常规矩,必须选定咒文册上的咒语符链——”
“这规矩无所谓,你我这种境界,创造咒语信手捏来。而这本书上的咒语……只是我家早年编撰的老古董册子,太老套了。要不是我爹专门给我准备的那本记录上千条咒语符文的咒术册在家。咱们可以用那本书玩。”
衡华连从盒子里挑拣五枚金珠,和东方芸琪轮流向地图里面扔。
啸鱼托着茶盘,正要进书馆,被门口守着的恒寿拦下。
往里面瞥了两眼,啸鱼了然。
二人端着茶盘,直接去院子里候着。
“真稀奇。咱们出来时,还带着珠盒吗?像是少爷最初的那一副?”
“想来是我临行时,把那几个旧物箱子装上,顺手稍待来了。不过少爷何时摆在架子上了?我前日刚收拾了。”
恒寿耸耸肩:“回头,你再去收拾吧。不过,你先去寻个盒子来。万一东方姑娘喜欢了,少爷说不得做主送她一些弹丸。”
伏衡华的珠盒有乾坤芥子数,金珠、银珠等各有五百,每种符文珠一到三枚不等,是数套弹珠的大集合。
“晓得了。”
二人坐在外面,一边吃茶,一边等里面消息。
……
东方芸琪与伏衡华玩了一会儿,皱起眉头道:“以你我目前的修为和演算能力,毫无难度。”
二十多颗珠子下去,谁也没有完成一条完整的咒语。伏衡华最好的一次,点亮五个弹坑。但很快,就被东方芸琪的十二次折法弹射,把三枚金珠打出坑。
“以你我的道行,恐怕近百颗珠子,才能分出一点优势来。”
说到底,这就是修真者为自家孩子准备的启蒙游戏。
一群小孩子背诵咒语符文,练习飞射技巧、计算能力。
小孩子的演算能力有多少?他们的腕力又有多强?更别提记忆咒术,有多少人能静下心,把全篇咒文书背下来的?
“是啊,你我眼下的修为,玩不出花样来。”
衡华眼珠一转,目光扫向梨木架上的几个摆件。
“你等等……”
他走过去,从一个格子取来鎏金酒壶。
壶身蟠龙,壶嘴为龙首,壶柄为龙尾。
“咱俩变回小时候,顺带帮你填充一下童年。”
嗯,也让我多一点童年的快乐回忆。
珠戏,伏衡华小时候并没有多少满足感。
同龄人太笨了,算力和他差距有点大。被他赢走几百上千金珠后,便一个个避着他走。很多时候,他都是当裁判。
高处不胜寒啊。
“这是?”
伏衡华又从架子上取来两个金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