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将军节哀,现在当以战事为上。”
“老子明、明白。”樊鲁拖着长长的哭腔,咬牙切齿。
“带我去后头的水阵,老子樊鲁,要带你们打最后一场!”
……
在江面之上,康烛的奋力抢救之下,终于,让不少的东陵战船,杀出了火海的包围。
但战损……已经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
抹了一把被熏黑的脸庞,康烛咳了两声,咳得一个手掌都是血梅。
“还有多少战船?”
“只有三百余艘了……已经不到万人了。”
船毁之下,许多跳江的士卒被友船捞起,如今,三百余艘的战船,尽是人影攒动。
当初出师之时,浩浩四万余的水师,拼到现在,哪怕是登上了江岸,估摸着也会是一支残军。
但只要……能救回李度城,那么东陵的败局,还会有转机。
“集结。”康烛用刀杵在甲板上,撑着身子没让自己倒下。江风之中,他扭过头,沉默地看了一眼东陵的方向。
战争没有对错,无非是各为其主,死战不休。
“等打赢了……老子带着你们回故乡,请你们喝陵都的李子酿。”康烛难得去了威严,对着身边的诸多将士,露出笑容。
每个人都不傻,这种情况之下,再往前,极可能会战死。
“不管喝酒还是打仗,我等都愿意跟着康将军。”有裨将笑着开口。
“愿随康将军!”
“好,好!吾康烛有你们这帮的忠勇,即便去了黄泉,也能结个好伴儿,不枉此生!”
“集结水阵,我等杀最后一轮,冲垮蜀人!”
康烛很明白,此时退回东陵,并无意义。他知晓,即便粮王的人不喜,但他的主公,亦会不顾一切地保全他。
但他不想这样。
偌大的东陵,若是没有一块硬的骨头,整个软趴趴的,那还夺什么鬼的江山!
在船头抽刀而立,康烛的脸庞上,重新恢复了先前的杀气。
“我等即便人手不足,但亦有破敌之志。吾康烛,愿与诸位同去黄泉!”
“杀——”
……
天地间仿佛有一个巨人,用刀子割破夜幕,将第一缕的晨光,从漆黑的夜幕中,往大地江山上洒去。
楚州江域西去,约莫一百多里。
一支不过千余人的水阵,正鼓满了帆,往前不断驰行。
“咳,咳……”
主船上,苗通脸色苍白,嘴巴嗡动。
“天下人并不知,康烛是水战之雄,先前与我数次兵演,我皆是大败。此番他背水一战,只怕会更加凶狠。”
“苗将军,还请莫再多言,保重身子要紧。”在旁的曹鸿急忙开口。
“听我说……”苗通仰起了头,并没有停下声音。
“康烛为人虽然沉稳,但兵法并不中正,极其善于出奇。但他……有个弱点,若是陷入苦战,便喜欢孤注一掷。”
“我等兵数稀少,战船不多,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并非是直面厮杀,而是背刺。莫忘了,我等一路杀来,有许多要去驰援的零碎水阵。”
“我的意思是,请曹统领升上江龙旗,扮作东陵友军,待近了康烛的水阵……康烛孤注一掷之下,必然不会留有断后之军。到时候,便能助西蜀水师,以夹攻之势,大败康烛了。”
“苗将军大才!”曹鸿脸色欢喜。
“生为陵人,却出了败陵之计,某是个脏人……还请曹统领,厮杀之时,让我乘一轻舟,远渡休息。等败了康烛,我再随曹统领入蜀。”
“若不胜,我便与诸位同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