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迫不得已跟他周旋,早已不耐,若不是梁惊鸿这儿还未成事,早便撤了,今儿既得了梁惊鸿的准话儿,谁还耐烦应酬他。
本来潘明成还以为自己大老远跑来一趟,怎么着梁惊鸿也得留自己逛逛园子,毕竟这园子还是自己帮忙买下的,好歹也出了力,多少也得表示表示,谁想人家根本没那意思,就吃了碗茶,便说有要紧事料理,让他自便,便抬脚走了。
虽说跟梁惊鸿颇有交情,到底这里不是自己府上,梁惊鸿说让自便难道自己还能真去逛园子不成,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更何况,这园子可不是梁府,梁府里没有女眷,这里却有个玉皎娘,惊鸿兄心心念念了几个月的美人儿,如今终于心愿得尝,自是着紧的一时一会儿都舍不得离开。
想到皎娘,不禁站住脚往后院望了望,垂花门后是深深庭院,花木香藤掩映着层层廊庑,仿似望不到尽头。
旁边的小厮同福见少爷停住了脚,不禁提醒道:“少爷。”
潘明成方回过神来道:“走吧。”
出了别院大门,刚上了马车,便听见同福回道:“少爷,刚瞧见李顺骑着马过去了,瞧方向应该是去燕州城。”
潘明成点点头,等李顺到了燕州城,潘复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却说潘复那日被南楼月几句软硬兼施的话哄住,写下了和离书,便忙着回小楼寻南楼月想快活一番,哪想却被阿宝挡在了院外,笑眯眯的说,他师傅今儿劳了神,精神不济,刚吃了药睡下,特意留了话让潘复且家去好生歇一晚,明儿再过来。
潘复本不甘心,说不扰了南楼月,只进去瞧上一眼,奈何阿宝人虽小,主意却正,拦在门前捂着嘴嘻嘻笑了两声道:“往后日子长了,公子何必急在这一时,再说,我师傅也是心疼公子连日奔波,必是累的很了,与其强撑着倒不如回去歇一晚上,等明儿有了精神才能尽兴不是。”说着还冲潘复眨了眨眼。
潘明成见不着人,也只得先家去,到了家草草用了饭便收拾收拾上榻躺下,虽躺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只一闭上眼,南楼月那张俊秀的脸就在眼前晃,不由便想起在潘明成外宅里那一晚,虽因吃醉酒迷迷糊糊记的不大清楚,可那**蚀骨的滋味儿却还记得,想起明儿便可把人揽在怀里快活,真恨不能一眨眼就到明天。
心里惦记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哪里睡的着,翻来覆去烙饼似的好容易熬到了天亮,便忙着起来沐浴更衣,收拾停当不及用早膳便往梁府来了。
谁知他满心热望的跑来,却连梁府的大门都没进去,那往日里见了自己便忙着跑过来见礼的门人,今儿好像忽然失了忆,竟不认得自己了。
冷着脸不让进去不说,还赶自己走,想潘复自打跟梁惊鸿在潘府相识,便常在梁府进出走动,梁府里从管家到下面的杂役小厮,哪个见了自己不是客客气气的,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不禁有些恼怒起来指着那看门的小厮道:“好个狗奴才,敢这般慢待你潘大爷,待惊鸿兄回来,看不活剥了你这的皮。”
那小厮却是个胆大的,听了这话丝毫也不见害怕,反倒嗤一声乐了:“就凭你也敢称大爷,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就算我们府里掏粪坑的都比你体面些,也不瞧瞧这是哪儿,就敢来充大的,识相的快滚,若想在这儿碰瓷耍赖,就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一顿棒子,打的你小子折胳膊断腿,后悔可都来不及。”
潘复待要争论,那小厮果真招呼了几个家丁出来,人人手里举着棍子,凶神恶煞一般冲自己招呼过来,饶是潘复一见不好,忙着跑了,后背上还是挨了一计闷棍,这一棍子毫不留情,打的后背青肿一片疼的钻心。
潘复狼狈的跑回家,越想越恨,诅咒发誓的要那小厮好看,找了化瘀的膏药来贴了几贴,觉着好了些,便去寻潘明成。
潘家他倒是能进去,可潘明成却不在,管家说有事回潘府了,潘复又去潘府,仍旧没找见人,说有个朋友来寻,出去吃酒了,再问去了何处吃酒,却都说不知道。
潘复这几日来回折腾了不知多少趟,连潘明成的影儿都没见着,梁府他也又去了一趟,那看门的远远瞧见他,便去抄棍子,吓得潘复转身就跑。
这么折腾了几日,也无计可施,着实有些累了,便家去想着歇歇再去寻潘明成,谁知刚到大门外,就见牙行那位山羊胡的管事,见了潘复,那管事颠颠的跑了过来:“小的给潘大爷请安。”
潘复道:“你在这儿做甚?”
那管事道:“这不是有事来寻潘大爷吗,就是这宅子的主家递了话来,说家里那边出了点儿事,急等用银子,这边的宅子便留不得了,让牙行尽快寻个买主卖了。”见潘复脸色一沉,忙又道:“那主家说了是他毁约在前,潘大爷您吝这院子的银子全数归还,前头您住的这几个月也不算,都退给您,您瞧这么着成不成?”
潘复听了心里更恼,冷哼了一声:“你这话何意,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潘大爷是差这几两银子的人吗。”
那管事忙道:“倒是小的糊涂了,忘了那医馆便是您潘大爷的买卖,那可是如今咱们燕州城里头一份的红火买卖,这点儿银子又怎会看在眼里,要不这么着,潘大爷若实在喜欢这宅子,不如您买下来,如此您不用搬,那边主家又解了燃眉之急,岂非皆大欢喜。”
潘复心里一动,忽觉这倒是个好主意,南楼月在梁府里住着,终究不得自在,先头还得顾及皎娘,如今和离书已写,皎娘想必不会回来住了,记得上回南楼月还提过说喜欢这边的宅子,如今岂不正好,自己索性买下来送与他,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想到此便问:“主家可说了,要多少银子?”
那管事道:“主家着急使银子,便给了一口价五百两。”说着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
潘复听了心下一惊,虽说如今手头宽余了不少,可五百两银子之于他也是个不敢想的大数目,刚想说太贵了。
却听那管事又道:“潘大爷这宅子您住了好几个月,想必不用小的说,也知道这宅子好不好,且不说宅子里面,便是这地儿也是咱们燕州城最好的地段,在这一片住的人家可是非富即贵,地段好家价儿自然也高,不瞒潘大爷,上个月后面隔两条街刚卖了一处宅子,三进的院子,里头可比您这宅子差远了,地段也不如这边,还卖了六百两银子呢,您这才五百两,当真是千载难逢的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