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皎娘摇摇头只道:“雪团子贪玩,多跑了一会。”
韩妈妈松了口气:“原来是这小家伙淘气,我还怕有不那些逛园子的瞎跑胡撞,进了内院冲撞到大娘子呢。”
皎娘抿了抿唇:“后院这边儿也没什么玩意乐子可瞧,那些逛园子的人往这边来做甚,况还有值守的小厮呢。”
韩妈妈却摇头道:“就那几个小子,惫懒的紧,平日六爷在多少有个威慑,也还罢了,如今知道六爷不在园子里,还不撒了欢啊,说不准便轻慢了差事,跑去吃酒赌钱了也未可知,说到底不是府里□□出来,少些规矩。”
皎娘微愣了一下心道,府里?莫不是说的梁惊鸿在京里的家,听韩妈妈的话里的意思,是嫌别院里这些小厮没规矩。
皎娘自是知道,如今别院里使唤的这些婆子丫头小厮护院,大都是从牙行里找来的,毕竟梁惊鸿并不是燕州府人。
如今皎娘自然知道梁惊鸿留在燕州是见色起意,当初却并不知这些底细,只是听潘复说是来访友,因稀罕燕州的景致风物,方留了下来,又开医馆又置府邸别院的,这一通折腾,铺开如此大的场面,身边跟的人自然不够使,便得去牙行里挑人。
燕州的牙行据皎娘知道,还算诚信,又是特意挑的人,应不会太差,韩妈妈之所以不满,是因她眼界高,看惯了那些高门大户里的规矩,自然瞧不上牙行这些人。
有些事皎娘不想去深想的,因她从心里觉着这些都跟她并无干系,可韩妈妈不知是有心亦或无意,时常说起京城的一些事,透出只言片语里的信息,却又由不得皎娘不想,毕竟冬郎如今在京里进学,而现今的处境,皎娘着实猜不出梁惊鸿的心思。
纵皎娘活了两世,可两世里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年,且除了家人之外,唯一算是亲近的男人便是潘复,而自己跟潘复虽是夫妻,却并无太深牵扯,自己根本不用去猜潘复的心思,本以为日子便那抹无波无澜的过下去了,哪知陡生祸端。
皎娘知道自己的容貌不差,却也并未美到让男人一眼便放不下的程度,之所以惹出这样一场祸事,许是自己命里注定该有此劫吧。
先头想着梁惊鸿这样的人,也不过是图个新鲜,三朝五日腻烦了,便丢开了,哪知他近日的表现,却越发让人看不明白了,倒不似之前只想那些事,仿似真要过日子一般,自己与他过日子?便想想皎娘都觉荒唐。
想到此,不免摇头,自己平白想这些做甚,梁惊鸿京里的家宅府邸,规矩等等跟自己有什么相干,如今他留在这燕州府是因兴头未过,待兴致过了,这小小的燕州府,便想留他也是留不住的。
却又想起南楼月来,对于南楼月皎娘先头只是听潘复提过一两句,后来方知潘复总往梁府去便是为了南楼月,而南楼月竟是梁惊鸿一早便布下的棋子,若没有南楼月想来潘复也不会如此着急的写下和离书。
这些事皎娘越想便越觉得梁惊鸿这男人可怕,不过一个念头,便使出这么多心思手段来,不止南楼月,还有叶氏,冬郎乃至自己爹娘,自己尽再他掌握之中,亏得先头自己还以为只要劝得潘复不与他来往,便能避开,当真可笑,早在明楼下,他起了心思,这场祸事便避无可避了。
而如今便在这别院之中,两人既有肌肤之亲又同床共枕,却仍猜不出他的心思,到底想如何?
韩妈妈把雪团子接过去,交给一旁的丫头,递了参茶过来,盯着皎娘用了半盏方道:“听闻那北国的使团已进了城,今儿晚上应是接风宴,估摸着明儿六爷便能回来了。”
皎娘一愣下意识道:“明儿便回来?”
韩妈妈听了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看起来六爷若想顺心如意,还有的等了,这位心里是巴不得他不回来呢,而六爷哪儿不用想都能知道,必是惦记的紧,若不是皎娘执意不愿,走的时候便一起把人带去了。
想到此,心里不免替六爷委屈,开口劝道:“大娘子莫怪老奴多嘴,这人啊一辈子长着呢,谁也料不准能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儿,且遇上了当时当日也不能分辨到底是福是祸,既如此,不若想开些,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六爷的性子虽霸道了些,对大娘子却是真心实意,大娘子莫总想着前头那些不开心的事,只瞧如今六爷的心意,也便自在了。”
皎娘自是知道韩妈妈是一片好心,虽她是梁惊鸿的人,却对自己极为上心,皎娘亦不是铁石心肠,人家对她好,自然是记着的,也知道韩妈妈的话有些道理,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境地,想不开也得过,想开了也是过,何必总别扭着,倒弄得所有人都不痛快。
只是便自己不去想前头那些事,也不知怎么应对梁惊鸿这个男人,或许自己是该好好想想,逃避总不是长久之计,毕竟瞧如今梁惊鸿的意思,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罢手的,他若不罢手,一日两日,一月两月还好说,日子再长了,爹娘哪儿如何能瞒得过去。
可如今自己这样的处境,又如何能让爹娘知晓?越想越愁,眉头都蹙了起来,支着腮在炕几上发呆,想的太入神,不妨进来人都不知,直到手指探过来在她眉心点了一下,皎娘方回神,瞧见对面的梁惊鸿,悚然一惊,忙避开他的手:“你,你何时回来的?”
梁惊鸿有不舍的收回手道:“昨儿皎娘让我好生惦记,便姐夫与我说那迎候使团的正事,都心不在焉,夜里更是整整一宿都未睡好,睡里梦里都是皎娘,皎娘可知我今儿费了多少唇舌方说服的姐夫方应我回来,可皎娘这般反应是不想我回来吗,如此却真叫惊鸿伤心了。”
皎娘被他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说的俏脸发烫,早已知道不论言语还是不要脸上,十个自己也不是这男人的对手,便低下头只做未听到。
梁惊鸿却最稀罕她这般,不说话,显见是羞臊了,那张俏脸通红一片,绯色从那剔透好看的耳廓处一直晕染至脖颈,隐没在白衫子上绣着暗纹的交领处,那抹红白相间的风情,委实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