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点点头嘱咐潘明成小心些,方回了府中,叶氏担心丈夫醉酒,需得人看顾,故此并未安置,见人回来了忙吩咐去端醒酒汤,迎上前服侍更衣。
周正却道:“未吃几盏酒,用不着醒酒汤。”
叶氏便让丫头去端了茶来,递在丈夫手里笑道:“今儿给那北国的使团接风,听闻北边的人极善饮,又有那么一位身份贵重的贤王殿下,想着你今儿不定得吃的大醉了,还怕你的身子受不得,不想却是白担了心,倒不知老爷何时这般长进成了海量。”
周正知道妻子是打趣自己,不禁道:“夫人莫打趣,我这点儿酒量,旁人不知,夫人难道还不清楚吗,再说,席上不是有惊鸿在吗,北国那位贤王殿下与惊鸿是酒逢知己,我方得了便宜。”
叶氏抿着嘴笑,丈夫白日急着使人去别院找人,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却想到梁惊鸿不禁道:“惊鸿呢,可是回府了?”
说起这个周正摇了摇头叹息道:“哪里肯回府,平日里性子虽霸道,尚能听进去道理,可醉了酒便愈发执拗起来,也不管这会儿都是夜里了,偏要骑马回别院,倒不知那别院里有什么勾魂儿的不成,非得回去不可,根本不由我说话,骑着马就跑了。”
叶氏目光一闪,心道,可不是有勾魂的吗,不过,这么晚了还非要回去,必是有了想头,莫非皎娘哪儿想开了?若是想开了倒是一桩好事,也免得三天两头的闹腾。
叶氏哪里知道,自打梁惊鸿撂下话走了,皎娘便一直忐忑不安,便是窗外树影动一动便会惊一下,着实煎熬,韩妈妈知她的心思,有心想劝两句,却怕自己劝了倒勾起心思适得其反,眼瞅时辰不早,便收拾了床榻被褥,劝她早些安置。
梁惊鸿临走说了今儿晚上势必要回来的,皎娘如今是一瞧那床榻便不由自主想起那晚的酷刑,真是比死都难过,即便自己应了他,却仍是怕的紧,心中惧意难遣哪敢上榻。
便推说不困,仍在外间炕上绣花,韩妈妈没辙,只得又让丫头燃了支明烛,免得案头灯火太暗,伤眼睛,安排妥当,知道皎娘不惯跟前儿有人,便也不扰她,下去瞧那灶上的药膳,是明儿要用的,若想药性温透非得慢火炖上一宿方可。
皎娘心里正乱着哪里能安下心动针线,不过就是做个样子罢了,免得韩妈妈又催自己安置,故此手里的绣绷子拿了半天,也并未绣上一针,待韩妈妈出去,屋里只剩下自己,方松了口气,把绣绷子撂在一边儿,先开始整个人跟拉满了的弓弦一样,稍有动静,便会绷的紧紧,仿佛随时都会断了一般,却随着夜越来越深,不知是不是时候太长习惯了,也或许是担心到极致反而不那么紧张了。
而皎娘本就身子弱,平日里天一黑便睡了,哪会熬的这么晚,今儿是心里紧张强撑着精神,这会儿一松下来,哪里还撑的住,加之刚用了药膳,那药膳里本就有安神助眠的药,这会儿困倦上来,眼皮直打架,却仍不敢回榻上睡,索性靠在一侧的迎枕上想着假寐片刻,。
可眼一闭上哪里还由的她,不大会儿便睡了过去,韩妈妈进来瞧了一回,并未唤她,只是拿了床锦被出来小心的搭在皎娘身上,虽说时已近夏,可皎娘身子弱,也怕她着了凉。
盖好了锦被,轻手轻脚的出来,便见六爷步履匆匆的从廊子上行了过来,到了近前儿却住了脚,往屋里瞧了一眼低声问:“可是睡了?”
韩妈妈见他浑身酒气,脚步都有些不稳,可见是吃了不少酒,担心他酒后折腾失了分寸,似上回那般由着性子来,又得把人折腾坏了,便道:“刚睡下不大会儿功夫。”说着顿了顿方道:“虽说调理了这些日子,见了好,奈何胎里带的身子弱,怕是禁不得的大折腾。”
梁惊鸿哪里不知韩妈妈话里的意思,不禁道:“妈妈何用如此嘱咐,人是我的人,疼她爱她都来不及呢,哪舍得折腾她。”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道:“妈妈与其嘱咐这些不若去拿衣裳出来,我也好去汤池沐浴更衣,免得这身酒气冲了她。”
韩妈妈这才松了口气,心里忽有些感叹,记得以前娘娘便说过六爷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疼人,这往后娶了媳妇不得成日拌嘴打架的不省心,当时老祖宗劝娘娘不用操心,这是没遇上可心儿的人,等遇上了自然就知道疼人了,当时引得屋里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只六爷不以为意,说女人最是啰嗦麻烦,有功夫还不如跟兄弟们去郊外跑马射箭呢,今儿想来这些就跟昨儿的事儿似的,这不一晃眼的功夫,就改了性子,再不嫌女人啰嗦麻烦了,吃了酒都知道先沐浴更衣散了酒气,再进屋里去。
韩妈妈哪知梁惊鸿心里的多急切,在席上跟萧十六拼酒耽搁了许久,便这一路紧赶慢赶的,到别院也过了子时,心里憋了许久的火越少越旺,恨不能立时就把人抱在怀里折腾一番,可到了屋外,却想起皎娘那惧怕的神色,火气便落了一半下去。
自上次那回之后,自己可是小心着意的哄了多少日子,才哄的好了些,虽仍不是心甘情愿,到底能跟自己说话儿了,不似前些日子那样,瞧都不瞧自己,且还默许留宿,更应了自己亲近。
能这般可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更何况,这**一刻男欢女爱,本是极快活的乐事,若每次都与受刑一般有什么意思,有了前次的教训,这回自然不能重蹈覆辙,便不会让她喜欢也不能视自己如洪水猛兽。
拿捏了主意,便压住了火气,在汤池里越性多泡了会儿,又灌了一大碗醒酒汤下去,酒气散的七七八八,人也清醒了许多,方进了屋。
一进来便见靠在迎枕上睡着的皎娘,梁惊鸿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微微俯身端详那睡着的人儿,不知是不是防着自己,身上并未换寝衣,仍是自己走前那身衣裳。
大约是睡着了缘故,发鬓有些蓬松,乌压压的堆在迎枕上的如意团花上,映着一张小脸莹白如玉,眉眼间轻愁散去,愈发清丽柔美不可方物,让人忍不住想一瞧再瞧,怎么瞧也不厌烦。
梁惊鸿瞧了好一会儿,却忽那睡着的人儿动了一下,梁惊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梁惊鸿倒不是怕自己,是怕皎娘醒了,乍一睁开眼看见自己,吓她一跳。
却是自己多想了,他退了一步略等了等,不见动静,方又看了过去,这一看目光陡然变得幽暗,许是睡得热了,才翻了个身,却这一翻身那盖的严实的锦便掀到了一边。
又因是侧躺着,那衫子的领口微微敞开了些,露出一截子脖颈,欺雪压霜一般,梁惊鸿呼吸都有些紧促起来,极力压了压方把那阵火气压了下去。
大约梁惊鸿的气息太强,皎娘又心里存着事儿,并未睡得很踏实,翻了身眼睫颤了颤便要醒过来,只是未等她睁开眼便被一只大手遮住,皎娘唬了一跳待要叫喊,唇亦被堵住,熟悉而霸道的气息侵入,把未出口的声音尽数吞噬……
这样不容拒绝的气势,除了梁惊鸿再无旁人,皎娘心中苦笑,终究还是躲不过去,皎娘本也想好了的,既然躲不过便只能忍了,就算再痛苦忍忍也就过去了,可身子却有它自己的记忆,只梁惊鸿一碰,便禁不住发抖。
梁惊鸿自然知道她这是怕的,更是懊悔当日不该那般胡来,更为愧疚,加之早计量好了,这回断不能让她再惧怕自己,便打跌起千般温柔,并不急着行事,而是耐着性子那床榻之上的万种手段使将出来……
皎娘虽是成过婚的妇人,于夫妻床笫之欢却是不折不扣的生手,加之身子特殊与旁的女子不同,头回破瓜偏又碰上梁惊鸿这样失了控不知惜香怜玉的男人,受了大苦楚,堪比酷刑,才异常惧怕此事。
而如今梁惊鸿痛定思痛,在这上面下了许多心思,一一使唤出来,皎娘这样未经事的哪里是他的对手,虽未如梁惊鸿所料那般快活,依旧把人折腾的晕了过去,可到最后却有些苦尽甘来之意,也算没白下功夫,且经过这一回,梁惊鸿心里也算有了底,皎娘的身子虽弱,只自己温柔些倒也不妨事。
心里畅快了,便也不觉疲累,越瞧怀里人越爱,恨不能爱到骨子里去,沐浴也不舍假手他人,自己用锦被裹着抱去亲力亲为,沐浴后又换了干净的寝衣,一直折腾到了天大亮,方收拾妥当搂在怀里美滋滋的睡了。
梁惊鸿是恨不能抱着人睡个地老天荒,偏偏没这样的好命,刚合上眼没多久,便被搅合了。
叫醒他的是韩妈妈,这李顺儿倒是个机灵的,知道这会儿谁上前谁倒霉,也就韩妈妈出马,六爷能压住脾气。
果然,梁惊鸿皱着眉刚要发脾气却见是韩妈妈,方罢了火气,心知这一大早李顺儿请韩妈妈来叫自己,必是有要紧事。
却怕吵醒了皎娘,抬手止住了韩妈妈的话,小心把怀里的皎娘,挪到一边儿,把锦被仔细搭好,纱帐拢严实了,又瞧了瞧并无不妥之处,方出寝室到外间问:“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