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暗道果然让自己猜了个正着,就说不会平白无故扫听这些事儿,昨儿宿在内院必是成就了好事,这男人都一个样儿,那些事儿上畅快了,脑子便容易犯糊涂,可犯糊涂也得差不离啊,没说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婚姻大事哪是他想娶谁就能娶的。
想到此不禁道:“皎娘可知此事?”见李顺儿为难的神色,遂摆摆手:“倒是我糊涂了,皎娘的性子,只怕平日连屋子都不大出,你如何能知她的心思,得了,你也甭自己吓自己,待我先去瞧瞧她再做打算,说不准就是你家六爷兴致起来随口提了一嘴罢了。”
李顺儿暗暗苦笑,要真是这么着,那可真是神佛保佑了,可他们家六爷什么秉性啊,别人不知自己还能不清楚吗,哪是随口胡说的人呢,更何况,还是这种嫁娶大事。
叶氏夫人这般说也不知是不愿意面对,还是宽慰自己呢,不管怎么说,这里是燕州府,六爷这儿出了什么事,自己至多就是挨顿打,要说交代还得叶氏夫人出头,毕竟六爷从相中到谋算内院里那位,可是多亏了叶氏夫人帮忙,若不然哪能如此顺当的把人骗到手。
叶氏瞥了他一眼,岂会不知这奴才的心思,是怕事儿闹得太大,他一个奴才担不起,才巴巴的给自己递信儿,好歹上头有个顶雷的主子,他能少挨些责罚,这些奴才一个个都成精了。
倒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事儿莫说他一个奴才,便自己也是担不起的。
不管怎么说,先得把事儿弄明白了再想对策吧。
拿定了主意,迈脚进了内院,到了皎娘住的那个院子,一进院门倒愣了愣,院子里格外安静,丫头婆子都在外头廊下站着,连声咳嗽都听不见,一个个规矩非常,以至于叶氏竟有一瞬恍惚,觉着自己是进了侯府,心知是韩妈妈的本事,到底是侯府出来的,这才几天就把这些丫头婆子□□的有模似样了。
正想着,韩妈妈已是迎了过来,见了叶氏也并不惊异,只上前见礼,叶氏忙道:“妈妈客气了,皎娘在屋里吧,几日不见怪惦记的,我去瞧瞧她。”说着不等韩妈妈说话,迈脚便往里进,只是刚迈进一只脚,听见屋里悉悉索索的声响,那脚未落地便如烫着了一般,忙退了出来,饶是她这般年纪儿子都老大了,也禁不住双颊滚烫,闹了个大红脸。
叶氏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那悉悉索索的声响是什么,自己一着急倒是忘了昨儿惊鸿刚成事,可不正在热乎头上,恨不能一时一刻都黏糊在一处,尤其这会儿过了晌午,正是歇晌午觉的时候,虽说里头那两人的声响儿,不是歇午觉的响动,却也是自己莽撞了。
微咳嗽了一声道:“倒是我糊涂,光惦记着几日不见皎娘妹妹,倒忘了正是歇午觉的时辰,真真不巧,要不我过会儿再来吧。”虽说着,脚下却不见挪动,且她的声音虽不大,可院子里静,屋里的人除非聋子没个听不见的。
叶氏这摆明了就是说给屋里人听的,梁惊鸿本就是练武之人,耳目较寻常人灵敏,从韩妈妈见礼的时候便知叶氏来了,只是舍不得放开怀里软玉温香的身子,才只当未听见。
说起来也没怎么着,先头是见皎娘用了午膳便犯困,靠在哪儿,一盏茶未吃两口,眼睛都快阖上了,怕她积着食便睡对身子不好,便凑过去调笑了两句,想着给她醒醒盹儿,这盹是醒了,却也勾起了别的想头来。
梁惊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自幼骑射练武,虽是侯府公子,身板儿却一点儿不弱,莫说寻常男子,便是军营里那些壮实的大头兵,真要比的话,怕也不是个儿。
身体好,精力强,在外面大杀四方,进了屋也是帐内的将军,且又是憋了许久未开荤,昨儿虽顺了心,到底顾念着皎娘的身子不敢折腾太狠,虽畅快却未尽兴,这会儿耳鬓厮磨,哪里还能压得住,便不能做什么,把人搂在怀里,亲亲也是好的。
皎娘自来是个正经人,先头是连想都未想过天下间会有梁惊鸿这样厚脸皮的男人,可之前便他脸皮再厚也只是嘴上说些暧昧调笑之语,自己只不搭理也便罢了,经了昨儿晚,这男人便不满足只动嘴了,不过打了瞌睡的功夫,便被他搂在了怀里。
皎娘想挣扎却哪里挣的开,且不说昨儿那一宿折腾下来,到这会儿仍是全身绵软,全无力气,若不是怕自己躺在床榻上,梁惊鸿回来又起邪念,恨不能一直躺着才好,只得强撑着起来,坐到了外间炕上,想着外间屋里,多少有些顾忌,却忘了这男人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哪管里屋还是外间,只随着他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偏他颇有手段,自己落进他手里,便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宰割,混混沉沉的连叶氏进来都未听见,直到叶氏在外头故意咳嗽说话,皎娘方知叶氏来了,一想到叶氏撞见自己如今这般情形,顿时羞的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用尽了吃奶了力气,才把梁惊鸿推开,低头却见自己衫子儿领已然敞开了,里头那件葱绿的抹胸,也是松松垮垮的褪了一半,露出半边白花花的胸口上,星星点点的痕迹,仿似雪地里绽开的朵朵红梅,如此狼狈的情景,皎娘一张脸涨得通红,颤着手拢了几下都未拢好。
梁惊鸿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帮她整理妥当,低头见她羞的那样,不禁道:“经了昨儿晚上,这身子哪里是我没瞧过亲过的,人是我的,身子也是我的,有什么可羞的。”
皎娘咬着唇不吭声,只是推他,让他坐过去,梁惊鸿心知她这性子也不是一两日能习惯的,横竖如今人在自己手里,一日不惯便两日,两日不成便三日四日,日子长了,早晚能习惯,也不必急在一时半刻。
想到此,便依着她坐到了对面去,笑眯眯的瞧了皎娘一眼方对窗外道:“可是有客来?”
梁惊鸿这一句有客,算是把叶氏刚那些话都噎了回来,叶氏心知这是不满自己搅了他的好事儿,故意拿话堵自己呢,就不信自己刚那些话他未听见,听见了还能不知自己是谁,要知道这里可是内院,外客如何能进的来。
韩妈妈道:“是叶氏夫人来探望大娘子。”
韩妈妈话音一落,梁惊鸿已然走了出来笑道:“原来是表姐啊,我还当是客呢。”这不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吗。
叶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是来瞧你的。”
梁惊鸿笑道:“这个不用表姐说,我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惊鸿可没这么大面子,让表姐大老远跑来探望,表姐是来看皎娘的。”
叶氏:“你明白就好。”
梁惊鸿:“既这么着,惊鸿就不讨嫌的搅合你们说话了,且去前头瞧瞧。”他一提这个,叶氏倒是想起来今儿一进别院便与往日不同,仿似有什么大事,便随口问了一句。
叶氏这一问勾起了梁惊鸿的坏心情,脸色都阴沉了下来:“能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来了个讨嫌的罢了。”撂下话径自走了。
叶氏微微皱了皱眉,心道这小子莫不是拐着弯骂自己讨嫌呢吧。
大约看出了她的心思,韩妈妈解释道:“夫人想来不知,今儿一早北国那位贤王殿下便来了别院,说这园子合心意,比官驿好,要搬过来住。”
叶氏愕然:“他可是北国来访的正使,岂有不住官驿却住私宅,哪有这样的道理。”
韩妈妈道:“瞧这位殿下的言谈举止也不像在意礼节规矩的,而以他的身份若执意搬过来,也拦不住。”
叶氏颇以为然,听丈夫说,这个萧十六昨儿一进燕州府地界,便丢下使团自己跑去寻乐子了,害的丈夫带着燕州府大小官员,在城外溜溜儿等了半天,也没见着正主儿,后来却不知怎么又出现了,才在明楼设了接风宴,席上又非跟惊鸿拼酒,拼了个酩酊大醉,扶着回的官驿,谁能想到,这一大早便又跑到别院来了,这个萧十六还真是说风就是雨,幺蛾子是一出接着一出,也难怪惊鸿脸色那般不好看呢,好容易跟皎娘这儿好了,正蜜里调油的热乎呢,谁知来了个搅局儿的。
以萧十六的身份地位,若是搬到别院来,必要妥帖招待,不能有丝毫差错,也难怪李顺儿脱不开身,原来有这么一尊大佛不请自来。
韩妈妈亲自打起帘子,请叶氏进屋。
皎娘本是有些尴尬的,且不说刚那样的情景被叶氏撞破,羞于见人,便之前那些事也过不去,就算知道叶氏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帮着梁惊鸿哄骗自己,到底是伤了心,纵然不恨却也无法恢复到之前那般自在相处。
见了面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呐呐的见礼。
叶氏也能体谅皎娘,试想一下,真心相交之人,却在背后捅刀子,若换了自己是她,还真做不到她这般大度,到底是心地良善,性情温和,即便自己如此对她,却依旧能体谅自己苦衷。
叶氏是真心喜欢皎娘,不想她被人为难,即便如今木已成舟,却希望她最后能有个好结果,纵不圆满至少安稳。
梁惊鸿哪儿叶氏倒不担心,自己是管不了他,梁府里却还有老侯爷坐镇,再不济还有娘娘呢,横竖容不得他胡来,叶氏此来是想弄清皎娘的心思,倒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