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县别误会,老夫只是想说一下明日需要注意些什么,绝不涉及公事!”张渊解释道。
“那也不妥,经筵之事大人一直在操办,我要是住在大人家,就算没聊公事,也会引人猜疑!我还住客栈去,先走了!”
说完陈家杨转身又要走,张渊也是不爽了,直接喊道:“正所谓清者自清,陈知县过去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自己行得正便可,怎么现在也变成这样了!难道以后说话做事,不再只问赤心,也要顾忌天下的议论了么!”
陈家杨听闻停下了脚步,沉默了片刻,转身拱手道:“大人一番话,家杨惭愧!太祖曾言‘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是家杨错了!”
看到陈家杨一脸真诚,张渊满意的点了点头。陈家杨这人虽然又臭又硬,但只要是自己做错了,也绝不会因为抹不开面子死不承认,只要是别人说的有道理的,他心中认可便会马上承认!
“读书人为官者大多贪图虚名,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事情虽小陈知县却能自省,贤哉!老夫没有看错人!”张渊欣慰的笑了,又道:“罢了,时候不早了,随老夫回家吧!”
“在下不敢再推辞,只问大人一句话!”陈家杨严肃的问道。
“陈知县放心,老夫绝对不说公事!”
“大人误会了,在下只是想问问贵府可有我这小驴能吃的东西么?”
张渊哈哈大笑,道:“哈哈,我把我今晚的饭让给它吃,行了吧!”说着就拉着陈家杨往前走。
陈家杨也不再推辞,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好吧,小驴能吃这么油的东西么?”………
…………
旭日初升,但天上不时飘过几片乌云,一大早就给人一种闷热的感觉。
今日虽不是大朝,但因为有新皇帝第一次的经筵,不少大臣早早的就来到午门外等候。
同朝为官,不少人见面有说有笑,但也有不少人神情凝重的站在那里,因为他们知道待会的经筵不仅仅只是一场普通的讲学,决然是一场暗藏风雨的大戏。
但很快,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官员们就笑不出来了,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全都诧异的望向了刚来的张渊,但不是老头今天着装有什么特别,只是因为他身边站了一个许久未见的陈家杨。
就在大家注意到他的时候,一片乌云飘来完全阻挡了红日,不少还不知实情的官员,就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了。在场谁人不知陈家杨的大名,张渊把他给带来了,傻子都知道待会的经筵有好戏看了。
窦鼎之站在百官的最前列,经人提醒也望向了陈家杨,首辅大人看见昔日准备殴打自己的故人,脸上没有一丝波动。这个朝堂里没什么事情能瞒过首辅的眼睛,他早就知道张渊召回了陈家杨,可其实可以阻止,但他没有这么做。他也知道太后那边想搞事情,甚至知道昨晚袁复家中的聚会,但他依旧没有什么动作。
窦鼎之自然是不会像那些年轻的清流官员一般,都跑过去跟陈家杨打招呼了。首辅大人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望向了阴晴不定的太空,心中暗想“有些事陛下还是得经历,希望陛下能安然度过!”
楚牧自然是不知道窦鼎之对自己的期许,此刻的他刚刚起床,正在用早膳。
因为经筵今日的小朝改在下午进行,他有了充足的时间享用一顿丰盛但已经被小八吃了一大半的早餐。
整个修身殿也只有楚牧和小八在那没心没肺的胡吃海塞,其他的人都是一脸愁容,连一贯看起来老神在在的郭放舟脸上都满是焦虑。
“不对!这事不简单!”郭放舟背着手在修身殿走来走去,刚刚他随孟达一起入宫,孟达见着楚牧才报告了昨晚袁府的聚会和陈家杨夜宿张渊家的事。
郭放舟一听就察觉不对,之前楚牧也没跟他强调过经筵之事,但孟达这么一报告,他便猜到今天的经筵这两边的人要搞事情!
“此事不妙!他们今天是要让陛下难堪!”郭放舟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说道。
楚牧一脸无所谓的道:“先生想多了吧!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敢这么干么?”
“陛下不可轻视,我是不知道张渊为了今日,把陈家杨都给弄回来了!这事绝对不简单!陛下得小心!”郭放舟少见的有些慌乱,又道:“近几天都在想朝觐的事,没想到他们在暗地里布置了经筵的局!”
“也不算暗地里吧,之前郑义和张阁老都有向朕说过!”楚牧轻飘飘的说道。
“啊!陛下都知道!知道陈家杨也要来么?”郭放舟疑惑的问道。
楚牧点了点头。
郭放舟有一种骂人的冲动,看到楚牧身上的龙袍算是忍住了,道:“不行,今日这鸿门宴去不得!陛下可找个借口,将经筵推迟几日!”
“不好吧!”楚牧站起身来,道:“大家都要进宫了,这个时候说推迟怕是不好吧!而且先生怎么知道这一定是鸿门宴呢?再说了刘邦去了鸿门宴,不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么?”
看着楚牧一脸风轻云淡,郭放舟生出一种毫无道理的想法,难道这皇帝已经有了准备,可以去对付那一群豺狼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