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饮口茶,茶水在嘴中涮来涮去,口齿留香间,开口道:“此次被弹劾,你们手下的人,心中可有怨气?”
和解川对视一眼,万朝均率先站起:“陛下,臣是毫无怨言,只要是为陛下办事,别说就是被他们骂两句了,就是把臣脑袋揪下来当球踢,臣也无所谓。”
说着,话音一转,转而又诉起苦道:“但下面的弟兄们,这次心里头真的是委屈,陛下,臣用脑袋作保,北镇抚司上上下下,不论是伙房的厨子还是打杂的杂役,都对陛下忠心耿耿。”
“兄弟们想的,就是尽心办好陛下吩咐的差事,哪怕就是丢了性命,也浑然无惧。”
“明明都是尽心忠于王事之人,明明都是忠贞之士,怎么就…”
万朝均情绪激动了起来,红着眼眶更咽道:“怎么就成鹰犬走狗了呢?北镇抚司怎么就成蛇鼠聚集之地了呢?”
李承乾压压手,直白的问道:“那你北镇抚司,上下现在就是心有怨气了?”
万朝均心里一惊,以为自己是煽情过头了,连忙起身想要在把话圆回来,但李承乾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转而看向解川道:“南镇抚司呢?”
“回陛下,南镇抚司和北镇抚司情况差不多,就如万大人说的那样,底下的人现在都多有抱怨。”
解川苦涩一笑道:“镇抚司如今在长安,就是过街的老鼠,人人都喊打,臣手下有两个小旗,家中父母为了让他们辞去差事,不惜以死相逼,说穿上飞鱼服,是辱没门楣丢先人的脸,现在…现在弟兄们的情绪都不高。”
听完两司的情况,李承乾面色阴沉,久久不言。
万朝均和解川不敢轻易出声,两人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
两仪殿内,落针可闻。
静的没有一丝声响,静的让人心中发慌。
须臾过后,李承乾开口道:“他们有怨气,也正常,何止是他们,就连朕心里也觉得憋屈。”
话里话外,带着滔天的怒火,解川和万朝均起身道:“陛下息怒。”
李承乾冷笑一声,也不再兜圈子,直接步入正题道:“朝中现在,贿赂已然成风,朕听说私下里更是制定出了一套规矩,五品以上三品以下,封顶两万,三品以上二品以下,封顶五万,二品以上概不封顶。”
“这简直是胆大包天,他们的眼中,已经没了王法,已经没了朕。”
说着,李承乾激动的拍着桌子,加高调门道:“吏治崩坏至此,若不施以重典,前隋之祸不远已。”
这一番话听起来是想要整肃吏治。
但跟在李承乾身边这么多年,万朝均对他也算是十分了解了。
从以往灵州的经验来看,整肃吏治估计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应该还是要收拾那些不听话的人。
看来李承乾这次也是真的被惹急了。
万朝均心中大喜。
既然半夜三更的将他们两个叫了过来,那便说明此次肯定是要着重倚仗镇抚司。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机会吗?
朝中的这些人,屁股没几个干净的。
只要让他抓到把柄,就是弄不死这些王八蛋,也要让他们狠狠脱一层皮。
“陛下。”万朝均跪地道:“陛下若有差事,臣万死不辞。”
“南镇抚司时刻听从陛下差遣。”解川也跪了下来。
“好,朕现在信的过得,也就你们两个了。”
起身走下御座,李承乾亲自扶起二人后,转身从桌子上拿起魏征记录的账册道:“朕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将记录在这上面的所有人,都给朕查一遍。”
“他们有多少产业,背地里都跟什么人来往,谁和谁关系密切,务必要查个一清二楚。”
万朝均接过账册,打开翻阅了两页,眼睛随即瞪的老大,解川见此,好奇的凑过脑袋看了一眼,而后嘴巴也张了老大。
“陛下…这……这些人……”
李承乾抬手打断道:“其他的不用多管,你们只需要将人查清楚即可。”
“过两日朕从灵州还会抽调一批人来,到时直接住进北镇抚司里去,遇事你们共同协商,切记,行事要小心谨慎,万不可走露风声,明白吗?”
“陛下放心,臣晓得。”
万朝均的眼中,燃起了浓浓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