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元宗两位大人物进入到补阙阁境内,让前来观礼的一些同是玄品宗门的长老心中很是吃味,临行前各家宗主多有交代,如果能扰乱那位仙子回神最好,若是真有天宗莅临,切勿鲁莽行事,惹得天宗震怒,反手覆灭了宗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山上那位宴长老,明显是一副闭门谢客的姿态,一众长老弟子也不好上门打扰,便有一些自作聪明的天骄弟子将心思放在了山下除魔卫道的圣女身上,暗中下山隐匿在市井之中,企图与那位圣女有个穿插交集,最好可以搏得个并肩作战的机遇。
此时补阙山下,由于数座小镇村子被屠杀殆尽,剩余几座镇子的村民一时间人心惶惶,惊恐万状,散做鸟兽状,逃的逃,走的走,只留下一些妇孺老朽在此自求多福。
“大娘,镇子中近日可经常出现些生人?”一身穿麻衣,斜插木钗的妇人正将包袱内的一些吃食递给腿脚有些残疾的老妪,开口询问着村子的近况。
“前些日子,来了不少怒气冲冲的仙人,挨家挨户的搜查了一番,也没给出个所以然来,便又离开了,姑娘,最近这地界不太平,听说啊,是阴差想寻那补阙阁麻烦,忌惮仙家手段,便将怨气撒在了我们这些百姓身上,哎。”老妪叹了口气,仙家之间的恩怨,若是牵扯到了世俗中人,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
“阴差?”妇人听闻此言,有些震惊。
“可不是吗,以往镇子受着仙家庇佑,倒也算风调雨顺,丰年富足,可最近仙家好像发生了大事,无暇顾及我们这些山下的寻常百姓,才让那些脏东西寻到了机会,出来祸乱人间。”老妪一脸痛恨,若不是经此巨变,自己怎么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妇人告别了老妪,绕着小镇又寻觅了一阵,随即隐在丛林之中,眉间微蹙,青指掐着一个仙决,整个小镇外围便荡起一阵肉眼可见金色涟漪,数道仙箓符咒随之浮现,化为点点荧光,镇压在了镇子的四个角落。
“阴差吗?”只见女子散了障眼法,露出了本来的窈窕身姿,一身轻罗薄纱飘渺脱尘,仙韵似缠水绵云萦绕周身,帷帽之下,一副清丽容颜正低眉沉思,来人正是独自游于市井的天元宗圣女宴沉渔。
此行主要目的,本是见见那位回神的仙人,在宗门大能的卜算下,此次回神的,是一位身负玄阴之体的仙子,传闻其是世间唯一一位,凭借着肉身升灵,开天而去的女子,所以身负同样体质的宴沉渔便有了借鉴之道,所以宴东渊才破天荒的答应了太叔谨的恳求,让宗门大长老陪同自家女儿,走上一遭。
当二人行至补阙阁境内之时,由于体质的特性,宴沉渔便感知到了一股沾满血腥的狂暴阴晦瘴气萦绕在其上空,与大长老驻足查探一二时,便发现了此地的屠戮祸事,二人商议下由大长老坐镇补阙阁震慑宵小,女子独自入世查探一番,没想到此事竟然牵扯到了阴曹势力。
“呸,谁会想起那色胚。”女子突然跺了一下玉足,俏脸上爬上了一丝绯红,若是提起阴曹,她还真要比起其他修士了解的多些,八千里黄沙,三千丈赤流,猩红月色下,满是沉溺在生前悲苦的失落魂,可这补阙阁本就是一个玄品宗门,没道理让阴曹屠戮其境内世俗百姓泄愤,且在女子的感知中,那些残留的阴气,不似冥府中的阴寒,凝沉,更像是鬼修身上的嗜血,戾气。
正当女子陷入沉思之时,小镇中的大阵却突现异样,外围边角处,感知到了一丝阴气,宴沉渔没有多想,脚尖微动,几个闪身间便出现在了小镇外围。
只见一面色苍白,衣衫有些褴褛的年轻人正转身逃去。
“还想跑?”宴沉渔伸出青指,瞬间一道冰柱拔地而起,直接挡住了年轻人的去路,阵阵寒气散溢而出,直接向其袭去,却见那身形也不慌乱,袖中一小窍玉壶浮现,只见其轻轻一吹,数道燎原之火便迎着寒气滚滚而去,脚下浮现一叶轻舟,便要借此间隙御风离去。
宴沉渔哪能轻易放走这个神色诡异之人,周身寒气大绽,只见其目光微凝,无数闪耀着寒气的冰棱直接将年轻人封锁在了一方空地。
“我劝你束手就擒,以免受些皮肉之苦。”女子见那身形慌乱规避着阵阵寒气,开口说道。
只见那年轻人回了女子一个眼神,张张嘴,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也没有发声,一咬牙,手中结了一个古怪的印决,一股黄泉阴气直接将其围绕在中央,硬抗着如飞剑一般的锋利冰棱便要强行离去。
“果然是阴曹的人”宴沉渔看着男子突然召唤出的一丝黄泉阴气,神色有些凝重,此中变故,看来是与冥府脱离不了干系了。
说完女子也不再犹豫,她与长生的关系,不拘泥于阵营势力,更何况,如果有人利用阴曹的身份在人间胡作非为,想必他也不会坐视不管。
“荧花寒月。”女子倩步摇曳,向着年轻人缓步走去,整片天地之中突然寒意刺骨,无数精巧冰花悄然浮现,年轻人大喝一声不好,头顶之上,一轮如皎洁玉盘般的寒月已然化为片片飘雪,一阵寒风袭来,当其在回首之际,周身已经生出了朵朵晶莹的冰凌,一身灵气流转戛然而止,直接被封冻了起来,脚下一空,整个人便栽下了地面,被随之而来的寒气冰冻在了其中。
女子打量着全然没有反抗之力的年轻人,正想开口问话,却察觉到了有修士在向此靠近,便拉着被封禁的年轻人转身离去,随手消散了这边空地的寒气。
“说说吧,你是什么人?”在一个隐秘的山涧下,女子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年轻人开口询问道。
却见那男子仍一副闭口不言的架势,一副任君处置的滚刀肉模样,这倒是让女子一愣,怎么阴曹中的人都是这幅德行不成。
“你一身修为四散,在不想办法弥补,想必那颗金丹也会彻底碎裂,我与阴曹有些过往,你若信得过,可与我说说此事,市井中的屠戮,果真是阴曹所为?”女子看着油盐不进的年轻人,只能从阴曹入手。
听闻市井间的杀戮,年轻人神色越发痛苦,这些日子,他谨遵那个少年的吩咐,只能看,不能动,所以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牵引出阴曹的游魂化为一头头毫无理智的恶鬼,只管屠杀噬魂,蚕食血肉,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这场杀戮发生在自己眼前,致使一双纯善清澈的眸子便成了如今暗淡朽败的模样,一身修为更是所剩无己,若不是仍惦念着阿姐,还有那少年的劝告,他宁愿死在那些恶鬼手中,受惋心挫骨之刑。
“与阴曹无关。”年轻人终于不在修行闭口禅,吐露出一句话来,随然便继续低头不语,一副颓然模样。
“你不是阴曹中人?”女子感受着年轻人深陷痛苦之中,神色愈发凝重,若此事真非阴曹所为,那么煞费苦心营造此局面的背后人,所图之事便有些骇人了,如今多方势力在此,自己又是一门天宗的圣女,借用众人的眼睛,挑起的事端,可不是一个玄品宗门能负担的起的。
“你若不想因为你造成更大的伤亡,你最好与我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吐露清楚,你可能不知此事对与修行界来说,可能会挑起两界大战。”宴沉渔起身,隐藏在帷帽后的美眸寒光大绽。
“你不要问了,我任何事都不会说的,若是你想将我擒至补阙阁,我劝你还是直接杀了我会更好。”其没有抬头,嗡声说道。
“此事事关重要,我不会将你送到补阙阁,我会将你带回天元宗。”女子不再犹豫,正要打算将其神窍封印,直接召来大长老,回到宗门内从长计议。
“晚了。”年轻人抬起头,露出枯槁一般的面容,勉强咧嘴一笑,背后突然华光大绽,一缕黑炎豁然再其身下浮现,随即将年轻人整个身形都淹没其中,片刻之后,黑炎消散,年轻人也没了踪迹。
“色胚?”女子看着再熟悉不过的黑炎,有些愣神,压根没有出手阻拦的打算,呆呆的吐出一句话。
“怎么回事?”当年轻人回神之时,自己依然出现在岩洞之中,看着一脸疑惑的少年,其眼中终是闪现出一丝精光。
“天元宗圣女?”长生听着言牧晓说完此事经过,如炸了毛的猫一般,一跃从卵石上跳了先来,一脸的生无可恋。
言牧晓看着突然发病的少年已然见怪不怪,不知那气质清冷的女子与这位诡异少年之间,又存在这什么关联,女子曾言与阴曹有旧,看来就是与这位有故事了。
“看什么看,该看的看不见,不该看的看的起劲,你要是跟她说了什么,我这就打道回府。”长生苦着个脸,满地打滚。
“我什么都没说,不过看样子,其好像对此中关节有了些怀疑。”言牧晓回想着女子的问话,开口回答到。
“哎,切莫将其牵连进来就好,否者此事,可就真顺了太叔谨的心了。”长生起身,想着其中的曲折,叹了口气。
“二师兄,交给你了。”长生开口唤了一声,一位一袭青衫,腰佩长剑的男子,携着一缕春风,突然出现在岩洞之内,手中还牵着一位梳着马尾的娇俏少女,正瞪着一双闪耀着星辰的眸子,饶有兴致的看着愣神的年轻人。
“在下陆远道,得罪了。”男子看着还没缓过神来的言牧晓开口说道,指尖如剑势,直接抵住其眉心,一缕魂魄便直接被其抽出了体外,随即见其轻喝一声,手中仙印青光大绽,一道敕令之后,另一位言牧晓便出现在了少年身前。
“这,这?”年轻人看着突然出现的自己,一时间无从适应,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
“啧啧,二师兄的幻灵身愈发娴熟了,连我都瞧不出异样。”长生打量着与言牧晓无异的幻身,啧啧称奇。
“这位兄台如今修为四散,神魂不稳,打造出的幻身也会如出一辙,不过切记,幻身可灭,那缕神魂一定要收回,否则势必会对本体产生影响。”陆远道对着一脸迷茫的言牧晓交代道。
“好,如今万事俱备,也要备份礼物给那位宗主了。”长生眯眼看着不知所然的言牧晓,笑的一脸赤诚。
翌日,一位补阙阁的长老慌慌张张的寻到了隐匿在岩洞之中的言牧晓与长生。
“牧晓,你阿姐回神之前心念未了,还请你与我去见一见她吧。”古道一脸悲痛的看着这位神形萧条的年轻人,叹了口气。
“好。”年轻人一愣,随即点头应了下来,赶忙与古道一同出了岩洞,快步向着补阙阁内赶去,跟在其身后的古道撇了一眼年轻人背后,心中大定,却没留意一旁跟随的黑袍少年笑的一脸阴狠。
主角入场,大戏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