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尘世,万万生灵,随着世俗众人已然习惯了那些仙人的存在,便将那些日日供奉拜祭的神明遗忘在了岁月的长河之中,化为一柱石像,一座枯寺,静静的伫立在山河渎寺旁。
长生由于生活与冥府的关系,一直对那些杵在天上,遗世独立的仙人感官不加,甚至有几分仇怨。
却对这些从远古一直驻守在世间的神明极其尊崇,换言之,他们才是这片天地真正的原住民,无关世人生老病死,贫富权贵,他们只会守护着这片天地,风云变化,岁月流逝就这样被淹没在岁月的黄沙之间,不曾放声天地,也不曾索取哀怨。
那位老叟曾与长生讲过一些古事,传言那位造化天地之初,身躯血肉,神窍灵海皆化为一尊擎天大神,遵照着其执念,驻守在人间照耀着世代星辰。
直到某位神尊突然觉得天地空旷,岁月无趣,便舍了一身灵韵,创造出了世间最初的生灵,随着时间的演变,那些生灵开始感知天地气运,窥探神格,便开始走上了修行之路,久而久之,索取变成了理所应得。
那些神明便再也支撑不起岁月的淹没,消散在了滚滚黄沙之中,就算经过大道轮回,有幸受到天地庇佑得以传世,却以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通命格,只能驻守在山涧暗渎,继续着他们的使命。
如今长生孤注一掷,凭借着清凝仙子的冉冉正气与自己多年来积攒的天地功德,利用封敕禁术强行唤出一众神明,问心有愧,于礼不合,却也着实是无奈之举。
“神明?”
“嘶,此子竟然将封敕禁术修行到如此境界。”
“怎么可能,传言天地间不早已经没有神明了吗?”
一众长老弟子看着眼前的景象,满眼的难以置信,作为古时的传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切都显得那么荒谬,神明竟然会庇佑一个鬼修。
那么自己这群所谓的正道人士,究竟充当是什么角色,谁人不知,神将是天地意志的道化显现,乃是山河大渎的主宰,难道自己竟然在对抗天道拥护之人吗。
“山神渎祀?”做为在场中唯一一个上三境修士,太叔谨自然知晓那些神明的神明与底细,相比他人更加亲近天道的修士。
他清晰感知到方才长生身上发生的一切变化,天地功德,只有在人世间被天道认可之人才能获得的飘渺虚无气运,相较与仙灵之气,更为珍贵,只有那些圣人大儒,得道高贤才有资格染指。
道德傍身,仙鬼引路,说的就是一旦当天地功德积攒到一定程度,哪怕是仙人与鬼怪,都要退避三舍,肉身成圣,不仅仅是传说。
“开什么玩笑。”太叔谨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一位身居阴曹的冥官,居然身怀天地功德,这让其第一次怀疑长生的出身,然而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都不让他活着离开葬魂岭,否则一但此子离去,凭借着他的心性与手段,自己将再无翻身之日。
“诸位请听我一言,封禁敕术本就是强行羁押神魂的鬼术,那老祖更是号称可召神逐鬼,才了驱神这个称号,如此看来,此子若不彻底铲灭,以他在此道的天赋和狠辣的心性,想必过不了多久,世间将多出一位胜过驱神老祖数倍的魔道巨擘,到时在场的各位及宗门师传,必然会遭受到灭顶之灾,还请各位三思,我补阙阁与此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便是玉石俱焚,我太叔谨也会为泱泱正道,除去此人。”太叔谨一番言论,明里暗里都在告知众人,山上那位少年,无论身份如何,死局以定,今日不是长生生死道消,便是日后自身屠刀悬颈了。
“太叔宗主说的对,趁着此子尚未成大气候,必须趁着灭杀,以绝后患。”
“我大衍宗弟子被其屠戮殆尽,今日必然为枉死的生灵报仇。”
“我封山一门与此人不死不休。”
...
随着一阵叫嚣,众人终于从眼前的场景中恢复了神智,看着闭目凝神,修养吐纳的少年,皆杀意凛然。
“我为诸位护法,请务必将其擒杀。”太叔谨一跃而起,如今他心中再也没有当初的琐碎谋划,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长生必须死。
只见其浮现在半空之上,指尖仙印凝结,一张黑白棋盘便展现在众人脚下,只见其轻喝一声,无数黑白棋子纷纷从天而降,或幻化为一道荧光屏障萦绕在某位长老身前,或幻化为一枚灵巧法印出现在一位弟子手中,一时间在场众人气势暴涨,数位长老隐约出现破境的迹象。
“这就是上三境修士对本名物的运用吗,竟然如此神奇。”一位宗门弟子感受着手中一把利刃法宝散发出的凛凛灵气,很是感慨。
“杀。”众人感受着周身喷薄而出的浓郁灵气,信心大振,皆冲着峰岭之上那道身形飞掠而去。
感受到场中变故的长生微微睁开眼眸,却未曾流露出一丝神情,如今的他已然没有精力去思考许多,召唤出一众神灵已经消耗掉了他最后的一丝精气神,他只能靠着自身的执念,努力集中精神去吞噬掉太叔谨打入他体内的那枚灵魂刻印,方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否则一切都将到此为止了。
那些金身神明如今占据着人身,至多能发挥出五六成的本事,堪比修士的中三境修为,不过凭借着神格遗留下来的传承,无论是山神河婆,还是暗渎陪祀,皆对世间灵气的掌控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