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南飞怒急攻心,吕奉忙道:“城主,这事儿我们容后再议……”
南飞怒道:“容后再议?你睁大眼睛看看他们,看看这些人,还能等到我们容后再议吗?”
吕奉沉默无言,南飞一声大喝:“说!”
吕奉只能道:“城主,我们什么也没有查到!兴龙关的官府早就人去楼空,连个人影都没有……”
南飞皱眉:“徐先生不是已经组织官员接手沧州各地官府了吗?兴龙关是面相秦国的大门,怎么可能无人管理?”
这时候旁边那个拿到食物干粮的难民吃饱了饭,终于回过神来:“这里还有谁敢来?上一次来到这里的那个兴龙关关主,上任不到半个月就被秦国铁骑杀进城中给宰了!现在他的尸体还挂在南门外面,谁还敢来这里?”
南飞道:“屠神狼骑不是一直沿着边境线巡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那难民又接着叹道:“屠神狼骑虽然厉害,但终究不会一直呆在这里。每次他们一走,秦国铁骑就会越过边境前来扫荡。这兴龙关的富户和商人,十有八九都逃难去了,连官府的粮仓都被他们洗劫一空!而且每次来的时候,他们都会放火烧点仅存的一点儿田地,否则我们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那难民忽然道:“你是从沧州城来的,那你一定认识沧州城主向南飞吧?您能不能告诉向城主一声,让他救救我们,这兴龙关百姓,也是他的子民啊……”
南飞看着眼前的这些难民,心里难过得说不出话来,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沧州之主的身份!他对不起这里的人,也对不起自己的身份。身为沧州之主,却无法庇护自己的子民,这是一种失职。对南飞这样的人来说,更是一种心灵上的折磨!
看着满怀期盼的难民们,南飞忽然开口:“我们带了多少粮食?”
负责后勤的官员立刻上前:“城主,你是想……”
南飞微微点头:“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吧?”
后勤官微微叹气:“这一次我们带的粮食也不多,只够五万大军一个月的开支!”
南飞皱眉:“怎么会这么少?”
后勤官解释道:“沧州本身能够生产粮食的地方就在融雪河畔一带,而且适合农作物生长的地方和季节周期时间更少,远远不如南方四国!再加上秦国撤离之前曾对农田、水利设施等大肆破坏,沧州实际上已经失去了生产粮食的能力!就我们这些军粮,都是依靠周家商会的门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实在是没有更多了……”
南飞无言以对,他不知道沧州的情况如此严峻,姜夔和徐牧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他相信二人并非是刻意隐瞒,只是这种事情就算是告诉南飞,他也是束手无策。难怪徐牧生第一件事就是成立农粮司和路建司,就是为了迅速恢复生产!
南飞道:“若是分给这些难民一起用,够我们吃多久?”
后勤官计算一番:“屠神狼骑的巨狼可以自行觅食,但人却还是要吃饭。除去这些可以缩减的开支,我们最多只能坚持十五天左右!”
南飞思考片刻,下定决心:“十五天足够了!传我的命令,放粮食赈灾。另外从府兵中调拨三万人,和难民一起恢复兴龙关的设施房屋等基础问题!”
后勤官道:“城主,如果这样,我们恐怕撑不到从沧州来的第二批粮食了……”
南飞神色坚定:“执行我的命令,粮食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吕奉皱眉:“少主,如此行事是否有些妇人之仁了?”
南飞摇头:“吕奉,这不是妇人之仁!对敌人无端的仁慈,才叫妇人之仁。对百姓的仁慈,并不是如此!我们真心对他们好,他们会记在心里,就会跟我们走的……”
函谷关内,与兴龙关相比情况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秦国铁骑洗劫了兴龙关之后,将几乎整个关卡的财富都劫掠到了这里。粮仓里的五谷堆得没地方放,哪怕是按照秦国铁骑每人每天二十斤粮食,十斤鲜肉,一斤美酒的供应来计算,也足足可以支撑近一年之久!
嬴华公主身披红甲,站在沙盘前:“你们说,向南飞会不会救济难民?”
秦国骠骑将军白树开口道:“依我之见,向南飞不会如此!”
嬴华公主道:“何以见得?”
白树继续道:“现在我秦国天怒大将军已经封锁沧州东边的关卡,向南飞和杨知命又貌合神离,肯定得不到来自云国的援助。而南边的兴龙关已经被我们破坏得差不多,截断了南方商道。而沧州以西是高远荒漠,根本没有生产粮食的地方。所以我推测这次他们携带的粮食肯定不多,最多就是一个月的量。如果选择救济难民,恐怕连半个月都难以支撑。到时候向南飞的大军便不战自溃,我们秦国铁骑又可以长驱直入,我想向南飞应该不会这么傻!”
这时候秦国另一位骁骑将军王文之开口道:“殿下,我觉得向南飞一定会放粮赈灾!之前我了解过这个人,他是穷苦出生,而且年纪并不大。做事很容易妇人之仁,做出放粮赈灾这种事情也很有可能!”
嬴华公主笑道:“两位将军说得都有道理,不过本宫还是觉得向南飞一定会放粮赈灾!”
两人不解道:“殿下何以如此肯定?”
嬴华公主不紧不慢道:“向南飞入主沧州之时,曾对沧州百姓做出过承诺,实行仁政,人人平等!这虽然看上去是一个美好的许诺,却也因此而埋下了祸根!他的五万府兵都是从各地难民中征调而来,若是向南飞不放粮赈灾,会如何想法?背信弃义就会动摇军心,恐怕他的五万大军就会成为一盘散沙,不攻自破!”
嬴华公主轻轻敲了敲沙盘:“所以,无论向南飞怎么做,他都注定会失败!慈不掌兵的道理,他还是没明白过来……”
白树和王文之面面相觑,心中暗道:“不愧是百里先生的高徒,若是殿下为男儿身,我大秦何愁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