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陈迹便转身向村里走去。杨同连忙跟上,问道:“你干嘛去?”
“自然是看看那敌将醒没醒,顺便审问一番。”
吴能被射下马后,还来不及被几个亲兵扶起,便听到敌将大喊他的身死的话语。
随即便是兵败如山倒,他亲眼看着麾下的将士全军溃败,被敌军一边倒的屠杀。那侥幸逃出来的副将连他这边瞧都没瞧,便纵马一骑绝尘而去。
肉体和精神双重受挫之下,加上前番战败以来连日的苦闷,让吴能心神俱裂,吐出一口淤血,随即昏死过去。
然后便被杀过来的程来带着人给俘虏了,现在已经被安排到了村里一处空置的房屋中。
陈迹带着程来杨同,还有李钦的几个亲兵,来到了临时关押俘虏的一处院子里。此时这些云军俘虏已经被尽数收缴了武器,扒了铠甲,双目无神地瘫坐在院子里。
注意到有人来了,也不过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不再多管。很显然,这些云军的心气儿彻底被消磨干净了。
他们再也不是一名合格的士兵,纵使上了战场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下半辈子大概率是会被安排去种田了。他们已经丧失了重新拿起刀枪的资格。
陈迹粗粗看了他们一眼,便径直带着人走进关押吴能和他几个亲兵的房屋。
此时,吴能已经被村里一个行脚大夫取出了箭矢,又抹了些草药,勉强包扎了伤口,正躺在床上休养。
所幸吴能避开了要害,又有铁甲防护,加之习武之人皮糙肉厚的,箭矢并没有没入多深,算不得什么大伤。只要止住了血,便差不多无碍了。
只是对于吴能来说,最要命的不是皮肉伤害,而是精神毁灭。那种二次兵败的打击让他极其郁闷,尤其是还被向来只能做填旋的齐国郡兵给干趴下了。
“这位将军醒了?看是伤得不重,倒是一件喜事。”
陈迹走到床边,看见吴能已经醒转,正呆愣在床上出神,便开口笑道。
毕竟人家都已经成为阶下之囚了,哪怕此前还打生打死,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却也不用恶语相向了。那反倒显得他心胸狭隘,落了下乘。
吴能回过神来,转过头看了一眼陈迹,发现来人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心下生疑,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他并不作声,只是又转回头去,不愿理睬。
眼前这小白脸再年轻,身份再高贵与他何干,他不过是一败军之将,可不敢攀附什么显贵。
在吴能看来,陈迹这般年岁,便前呼后拥的,架势不凡,想来出身不俗,才如此年纪便居高位。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云国边军里也多得是这种人,不过前番和明阳军大战,可送走了好些呢。
“某乃明阳太守府赵中郎将麾下主簿,见过将军。虽然此前我等和将军还是敌人,但皆是无奈之举。眼下大局已定,将军入我营中,便也算得是半个自己人。还望将军莫要这般生分才是。”
吴能依旧不理睬,只是又把头转向陈迹。不过此时他的眼神里明显多了一丝诡异。干他娘的自己人,你家战俘那么快就成一家人了是吧!
“此战本能避免,却只因我让将士们出言激怒将军,才酿成此祸。可原本皆非我所愿也。
还请将军看在我为保境安民,为惨死的百姓主持公道的份上,放下成见,你我好生谈谈,如何?”
吴能听到此话,心下也是一阵惭愧。他其实并不想祸害无辜百姓的,但他们流窜至此,想要活命,那便要抢粮食。期间难免会暴起伤人,造成杀戮。
至于祸害姑娘劫掠钱财,也是军中常有的激励军心的手段。他们当时刚刚大败,士气跌落谷底,眼看着人心就要散了,是故就做下了一些畜生般的腌臜勾当。
可是天地良心,他这一部只抢粮食,并未杀人,更未糟蹋人家姑娘和抢掠钱财。那都是别的将官让人干的。
他身为云国军人,自有自己的骄傲和原则所在,治军向来也是严谨。抢粮食什么的已经让他感觉很丢脸了,怎么可能去干别的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