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麟这些日子出门的时候,见到长安城内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分别,依旧繁华如昔,卖场的小姐,吆喝的商铺,纨绔的权贵公子,似乎外面的大旱和这个长安城完全是两个世界,外面的农民奋力的挣扎在死亡线上,而长安城内的权贵们还在一个个的醉生梦死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不由得轻轻的吟出那首著名的民歌:“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吃人的社会,现在的他也无力去改变些什么,只能默默的看着这些可怜人,话又说回来,貌似折扇这玩意还是他先发明出售的。
对于抗旱,在后世也是个难题,除了人工降雨以为几乎都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而李麟对于农事又一窍不通,他不是那种百科全书式的穿越者,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知道的有限,他不会造飞机大炮,不会挖机井改良农具,既不会造纸也不会造船,他只能用古人的方法来慢慢的实现自己的想法。
面对这大旱之年,他能起的作用也是相当有限的很,只能尽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去做点什么,他迈步走进了德冰堂瑰宝阁,见四下无人,闪身进了内阁,经过三年的时间,德冰堂的大掌柜已经被任命为李麟最早的那批心腹中颇有经济头脑的李山,而瑰宝阁作为利润最大的一个商号,所以这里就被李麟作为了德冰堂的总号,他径直进了大掌柜的房里,那李山正在召集了单独聘用来查账的账房核对着今年上半年的账目,见李麟来了,原本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他赶紧换上了一脸笑容,快步走到李麟身前,不引人注意的悄悄施了个礼,轻声说道:“公子,您来了。”李麟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问李山:“上半年的收成怎么样?”“上半年水晶镜(太阳镜)的销量略有下滑,这些年来水晶镜的市场趋于饱和,但是晶璃(玻璃)制品的利润又涨了两成!”李山恭敬的答道。那水晶镜和晶璃都是李麟为自己的新鲜玩意起的名字。
“恩,还行~”李麟微微点头,看来今年虽然大旱,但是商品的利润还是没有缩减,他沉思了片刻,对李山说道:“等下你吩咐人去城外的庄子里支十万贯,到京城附近买粮食,先放在庄子里不许动,今年必有大旱,到时又会有流民了,长安这些地方是肯定不会让灾民进城的,就在城外搭个粥棚吧,让定芳看着点,要是又条件不错的,就收到庄子里吧,尽点人事,也好积攒点功德。”
李山一听,忙道:“公子慈悲,这些话我都记下了,马上吩咐人去办!”
李麟转身往外走:“去吧,切记到长安周围去买,别把长安的粮价弄得涨起来。”
走出了瑰宝阁,李麟茫然的走在大街上,想去高雨琴哪里,但是由于这些日子发生的这一连串事情,弄得他也没有了心情,走着走着,进了长安的太常寺,由于前世李麟家里的父母一个信佛,一个信道,所以从小耳暄目染,他也对佛教和道教都有一定的信仰,这几天也是心里堵得慌,没事也就常来和里面的方丈交流交流,心里也就好了很多。
草原,突厥汗庭,启民可汗面无表情的听着手下各个部落的头人汇报着今年草原大旱的情况,今年雨水大减,草场上的草大范围的枯死,没有了草料的支持,今年突厥汗国的牲畜也是纷纷渴死饿死,数量锐减。长此下去,今年突厥将面临食物短缺的危险,启民听完汇报后,被这些不好的消息弄得脸部抽搐了一下,一拍右手边的扶手:“各部落听令,给本汗点齐三万大军,本汗要亲自带领我突厥男儿去中原打草谷!”
三天后,即将启程的启民可汗突然接到来报:西突厥的处罗可汗的使者前来拜访。
原来今年大旱,就连西突厥汗国也深受其害,西突厥的粮食牲畜的等也锐减三成,但是西突厥与大隋之间隔着茫茫大漠,出兵极其不变,为了今年西突厥族人的生存,他想与东突厥合兵出击大隋。启民也觉得虽然这几年与大隋的战争东突厥总是胜,但是也仅是惨胜而已,伤亡过大,但是目前东突厥的国力不足以支撑对隋朝的大规模出兵,所以能够得到西突厥兵力的支持也是件很好的事情。在启民和处罗使者的商议下,半月后,东突厥三万骑兵大军和西突厥三万大军共同从函谷关向大隋进犯。
大隋文帝仁寿七年六月,东西突厥合兵六万兵犯函谷关,大隋边境狼烟又起。东突厥启民可汗亲征,以大将史得单罗为前锋,西突厥以阔罗比利为帅,一路踏过榆林、五原、安定三郡,突厥大军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奸淫劫夺无恶不作,突厥大军就像蝗灾一样飞速席卷了这三郡,过后三郡尸横遍野,颗粒无剩,就像一座座死城。
早朝上,隋文帝接到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情:因草原大旱,突厥大肆来犯,已经踏过三郡,形势危急。
隋文帝面无表情的看完军情,吩咐身边的内侍将军情与朝堂之上宣读,问朝中众臣有何意见,由于今年来大隋与突厥的战争总是以失败而告终,使得朝中众臣尤其是文官闻“突”色变,都被突厥打得没有了胆子,纷纷向隋文帝进言与突厥议和,就连一部分武将,都窝在那一声不吭,没有丝毫请战的意思。
只有那李渊沉思片刻,走到大殿中间,向隋文帝说道:“启奏皇上,虽然突厥此次来势汹汹,但是我大隋边关众将尚有一拼之力,况且今年举国干旱,国库不满,拿什么去和突厥议和,拿什么安抚前来抢粮抢钱的突厥,还请陛下三思!”
隋文帝见众臣纷纷要求议和,要说这杨坚现在也是年事已高,虽然还不至于昏庸无道,但是早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壮志雄心,李渊身为朝中重臣,十几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对杨坚也是忠心耿耿,杨坚对自己这个外甥也是十分的放心和倚重,此时觉得李渊的话很有几分道理,决定与突厥一战,遂下旨命兖州、雍州和冀州三州共出兵十五万,兵部尚书宇文化及举荐了柴慎为帅,薛千虎为前锋,杨青为大将,阻击来犯的突厥。
六月二十日,双方大战于上党郊外,然突厥以六万骑兵大败隋军主力,薛千虎被俘,柴慎与杨青狼狈的带着三万残余逃回长安。
隋文帝大怒,将柴慎、杨青二人削官下狱,唐国公李渊因战败被牵连,官降一级,罚俸半年,兵部尚书宇文化及荐人有误,被去掉兵部尚书一职,杨坚再想集合兵力与突厥一战,但军心已失,无奈只能议和。
七月五日,大隋议和使者尚书右仆射杨素与东西突厥使臣会盟与函谷关,大隋与突厥议和,双方议定:突厥撤出大隋境内,大隋今年下半年需得向突厥支付钱三百万贯,粮一百万担,牲畜一万只。
钱三百万贯、粮一百万担、牲畜一万只,这就是突厥退兵所付出的代价,李麟无奈的听李渊回家边发牢骚边在那一个人喝着闷酒,也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始末,不由得感叹大隋积弱啊,随着开国武将们的年事已高,而隋文帝这个人又生性多疑,不怎么相信那些没有随他打过天下的年轻武将,加上原兵部尚书宇文化及的大肆安插自己的亲信,所以种种原因导致了大隋的战力日益的低下,六万突厥骑兵就打散了十五万之巨的隋军。
今年大隋举国大旱,税收锐减,粮食减产,要凑足那钱粮牲畜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知道去年大隋的岁入不过才区区两千万贯,今年原本就因为大旱而很困难了,现在又加上突厥这档子事,还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啊,在李麟看来,现在的大隋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先是皇子不和,明争暗斗,朝中众臣人心不齐,外有突厥、高句丽虎视眈眈,还真是内忧外患啊。
李麟发愁只是自己愁,而这个时候杨坚也在发愁,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的钱粮,大隋还真是有点负担不起,但是又想不到什么来钱的法子,无奈只得宣布举行朝议。
早朝上,杨坚把这件事提了一下,想听听大臣们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有什么好的法子能搞来这么多的钱粮。但是这帮子大臣让他们治理下地方,争权夺势勾心斗角还行,一遇到这种要短时间敛财的办法,一个个就像蔫了似得。李渊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也低头站在那里不发一声。
现场的气氛有些凝重,沉重的低下的众人都低着头想着各自的心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杨坚会点到自己让自己来说,大殿上一片的安静,静的连坐在上方的杨坚的呼吸声大家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这个时候,时间仿佛凝固了。
“启奏陛下,臣以为我今年我大隋恰逢灾年,以我大隋目前的情况来看很难支撑,不若将视线放在外面……”一个声音传来。
大家在安静的环境中猛地听到一个声音,不由得都暗自松了一口气,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了那声音的来源――正是那新任兵部尚书,上柱国大将军,宋国公贺若弼。
这贺若弼也是大隋的一员名将,当年在灭陈一役中曾立下汗马功劳,以八千甲士击溃南陈主力,生擒陈军大将萧摩珂。
众人皆是一愣神,那杨坚也是奇怪的看着贺若弼说道:“贺爱卿,你所说的把目光放在外面是指……”
贺若弼见殿内所有人都望着自己,并没有慌乱,只是清清嗓子,沉声说道:“今年我大隋干旱,民不聊生,且我大隋刚刚经过大战,不宜再增加民众负担,但是我们别忘了,现在在江陵,还有一个小国,那国虽小,但是占据荆州,荆州西连益州可直取汉中,北接豫州可威胁许昌、洛阳,还可以顺江而下夺江东。在历史上荆襄之地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且自我朝统一南北之后,并没有趁机将西梁并入我大隋版图,这十多年来也一直与其井水不犯河水,那西梁也有了相当的发展,其国力虽比之大隋如同九牛一毛,但是足够支付我们对突厥的约定,且我朝南北统一已久,不应该再继续放任这个国家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
贺若弼此言一出,就如同在平静的水中滴了一滴浓硫酸,大殿内顿时沸腾起来,大家都不顾君前失仪,大声的说着自己的想法,有的认为轻易对西梁出兵师出无名,有损大国风范,有的认为西梁的战略意义十分重要,这样的战略要地怎么能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有的认为如此轻易的灭掉邻国实属不妥,有的则说大隋统一南北已久,以前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才让这个国家存在了这么久,现在也该将它灭掉了。
于是,长安殿上的群臣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派别,主战派以贺若弼、杨素和宇文述为代表,认为统一南北后不能再继续放任西梁占据荆州之地,并且灭掉西梁后可以支付和突厥的约定而不伤及大隋的休养生息,有利于大隋国力的复苏;而主和派则以李渊、高?和苏威为代表,认为大隋刚刚经历与突厥的大战,国家急需的不是新的大战,而是休养生息,况且西梁虽然对大隋称臣,但是毕竟已经存在了五十年,轻易的出兵师出无名,不符合大隋的大国风范,与大隋的宗主国名声无益。
杨坚看着下面的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着,也没有着急发话,只是仔细倾听着各个大臣的原因,后来,众大臣见杨坚一直没有说话,这才想起这是在长安殿,而且现在是早朝的时候,也就一个个的安静了下来。
杨坚见安静下来了,这才清清嗓子沉声说道:“此事待我回去好生考虑下再做定计,众卿还有其他事要奏吗?”见众大臣都不说话,杨坚朝身边的内侍看了一眼,那宦官顿时会意,尖着嗓子喊了一声:“退朝~”众臣纷纷跪送杨坚。
回到了府上,李渊急忙召见了萧诗筠,把今日发生在朝堂上的事情与萧诗筠一说,以为她会拼命求李渊想办法,没想到萧诗筠只是淡淡的说道:“诗筠既然已与公子定下婚约,并且来到府上,就是公爷您府上的人了,诗筠过去的一切已经与诗筠无关,况且诗筠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大梁占据荆襄已久,就算不是现在,在不久的将来也难逃灭国之祸,三郎曾经说过: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想来就是这个道理。况且我大梁原本就是大隋的属国,现在并入大隋的版图,倒也剩下了他人的垂涎!”
李渊没想到萧诗筠居然是这样的表现,而他就因为和萧岿有过姻亲的关系所以今日在朝堂上才大肆反对,没想到这个公主在他家呆了三年之后居然会这么看,不过李渊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就算是这样,他和萧岿毕竟也是儿女亲家,他也不愿看着萧岿一家国破家亡,虽然对于大隋是件好事,但是时机不对啊,大隋现在是该休息的时候,不适轻动兵戎啊。
他对萧诗筠说道:“虽然你这么想没有什么错,但是你毕竟还是西梁的公主,你立即差人前去西梁报信,就说大隋可能会对西梁有动作,让你父王小心些。”萧诗筠应了一声,李渊就示意她回房。萧诗筠回房后,当下叫来胡笙,把今日之事告诉胡笙,让他回西梁一趟,勿必把这件事告诉她父王,然后她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让胡笙转告萧岿。
三天后的早朝上,杨坚下旨:由于近来西梁频频截杀大隋商客,而且对大隋多有不敬,私自扣留大隋使臣,鉴于西梁国主不贤,大隋将出兵西梁,解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封上柱国大将军、尚书令宇文述为南征大元帅,封贺若弼为副帅,封高?为南征行军道总管,封上都护大将军领禁军都督宇文成都为南征行军道先锋官,薛万仞、屈突通、牛鸿为将,领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出兵荆州。
李渊无奈的想到:最终还是这样子了,怕是那萧岿的归宿不太好。但是他始终认为现在大隋不该出兵,于是毅然继续向文帝上奏言明不宜动刀兵。
文帝大怒,认为李渊因为与萧岿的姻亲关系而将大隋的利益放在一边,拼命为萧岿说好话,有通敌之嫌,遂下旨将李渊撤去所有官职,只保留唐国公爵位,留京候任。
萧岿得到了李渊传来的大隋出兵的消息,随后也知道李渊因劝阻杨坚出兵而被罢官的事,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觉得自己给萧诗筠找了一个好婆家,李渊如此的拼命帮自己,以后肯定会善待萧诗筠,但是他不甘心这样被灭国,马上纠集五万大军,驻扎在边境,低于隋军。
然而西梁毕竟国小兵少,隋军一路势如破竹,打得西梁军毫无还手之力,经过半月激战,隋军占据了西梁的大部分国土,另外宇文化及带领前军从西部绕过,直插西梁国都江陵。三天的攻城与反攻城的殊死搏斗,宇文成都打破城门,攻进了江陵。由于李麟穿越造成历史改变的西梁终于在多存在了二十年后终于还是亡国了,大隋终于完成了南北统一。
西梁国主萧岿与其后宫嫔妃一干人等**于江陵皇宫祭天台,谥号孝明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