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光明媚,凉风习习,薛离本想在家看会儿书、喝喝茶,但却被总督府的护卫高庆拉出了门。
马蹄声滴答轻快,车轱辘压着青石板的路面,偶尔会发出几声让人牙齿发酸的咯吱声,薛离问身旁驾车的高庆道:“高大哥,你这一大早带我去哪儿?”
高庆道:“总督大人让在下请公子去江堤一趟,小姐也在那里。”
“江堤?”薛离不解道:“去江堤做什么?难道秦大人想连同秦小姐,一起将我绑上石头沉江喂王八?这可不行,我还没有成亲生孩子呢。”
听他说话有趣,高庆笑着道:“薛公子真会说笑,”然后又想到昨晚连夜传开的那件事,嘿嘿笑道:“不过要说薛公子你也着实让人佩服,我可听说过那觅儿姑娘的名头,往日里不论是谁,想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而今却让公子给随手拿下,真给咱男人长脸。”
薛离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咱好歹也是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让她一个女人骑在脖子上撒尿,我最看不得这个,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真不知道二嫂子是个妇女。”
太他娘的粗鲁了,不过我喜欢!高庆张嘴大笑,道:“当年在黄山镇,我便觉得公子不是一般人物,如今看来的确如此,正该如此,女人便该有个女人的样子,整日里摆出一副清高模样给谁看?最后还不是叫公子拿下了?”
“不过话说回来,”高庆一脸暧昧之色,悄**地问道:“听说那觅儿姑娘生得倾国倾城,身材更是曼妙非常,公子感觉如何?与其他女子有何不同之处?”
日,看不出这老高还是个闷骚老淫棍啊,问问题居然问得如此直白,不过我喜欢!薛离哈哈笑道:“看来高大哥也是此中高手嘛,改日咱哥俩约个时间,一起去逛逛?兄弟我做东。”
高庆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公子乃是读书人,去的地方皆是如明月坊那般的高雅之处,我不行,平生最烦的便是那些诗啊词的,那种地方我去不惯,只会浪费银子,我还是觉得宜春院最好,我给银子姑娘躺下,简单直接,而且那里的姑娘经验丰富,活好价低,样样精通,伺候地可好了。”
老高这厮说话虽然粗鲁了些,但话糙理不糙,这本来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薛离竖起大拇哥赞道:“高大哥高见,本该如此,其实我也喜欢那种简单直接的法子,下回有机会高大哥带小弟去见识见识?”
高庆暗自一愣,有些意外,讪笑道:“薛公子便莫要寻我开心了,若叫小姐知道我带你去那种地方,我怕是连小命都难保,日后这话可不敢随便说,呵呵。”
薛离道:“怎的?你家小姐连这都管?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
高庆摇头道:“那倒不是,在下十分佩服薛公子手段,亦觉得与公子投缘,便给你提个醒。”
“昂。”薛离好奇地看着他。
高庆小声道:“您还不知道吧?昨夜您在明月坊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小姐耳中,小姐非常生气,昨夜连夜将何公子收拾了一顿,眼下气尚未消,一大早便骑马去了江边。”
薛离奇怪道:“她生什么气,而且这事儿与何欢有何关系?”
“您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高庆压着声音道:“您昨个日间刚与小姐当众许了婚约,金陵城都传遍了,晚间便到明月坊游玩,她能不生气嘛,是何公子带您去的吧?小姐不找何公子麻烦,找谁?”
薛离感觉莫名其妙,道:“我与她订婚约是权宜之计,不是为了应付赵康宁么。”
高庆道:“话虽如此,我也是如此认为的,便似上回说与何公子订婚那般,可我家小姐生性好面,即便是假的,你也得过些日子再去啊,她怎么也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自己的未婚夫婿去逛青楼不说,还将金陵城最红的花魁拿下,这事儿是不是好说不好听?”
“而且您这回与何公子的上回不同,何公子那是私下里,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可您这回可是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爱搁哪儿搁哪儿,我还有闲心管你这个?我若不去明月坊,不与安觅儿交流,怎会知道有人要杀你?薛离道:“那你现在是拉着我去让她试刀?不行不行,赶紧让我下车,打死我都不能去!”
高庆赶紧抓住他的手腕,苦着脸道:“公子您可不能走,您若走了,小姐就该拿我试刀了,您还是随我去看看吧,该来的总会来,您躲不掉的,何必连累我一个护卫。”
她不敢杀我,可一怒之下倒真有可能将高大哥劈了,这不行,还是去跟她把话说清楚吧。
马车上了沿江河堤,薛离远远便见到秦恒挺着个大肚子站在江边,身旁跟着几个人,但却没有发现秦蓁的身影,他跟着高庆到了近处,下了马车后,高庆禀报一声便退下了。
站在秦恒身侧的两个人薛离认识,一个是叫赢楼的老者,乃是秦恒好友,是当年从宫里退下来的御医,他上回在总督府的宴席上见过,还有一个是王管家。
薛离拱手对三人行了个晚辈礼,笑着问道:“秦大人,您这一大早不在家中睡觉,怎的到这来了?”
秦恒笑呵呵地道:“莫不是扰了公子好睡?老夫也不想啊,只是我那丫头昨晚折腾了一夜,一大早又跑来江边骑马,老夫不放心,便跟了过来,顺便看看这江堤河防。”
你看河防也好,陪女儿也罢,关我屁事,叫我来干嘛。薛离笑着道:“总督大人当真是两江百姓的好父母官,亦是个好父亲,在下佩服,却不知您叫我来所为何事?”
秦恒自王管家手中接过一张纸,摊开后缓缓念道:“古时明月今犹在,依稀照得故人来。近晚秋色凉如水,公子无双俏郎才。与卿对月一杯酒,酡颜一顾花羞开。万里江山做礼聘,”然后笑着问薛离道:“没成想薛公子不但智计无双,文采亦是了得,却不知这首诗为何少了最后一句?”
日,这诗怎么到老秦手里了?薛离呵呵笑道:“大人这是从何得来的诗句?”
装,你接着装!秦恒道:“公子莫非还想瞒着老夫不成?此诗乃是公子昨夜在明月坊所做,早已被人写上了明月坊门前的牌子上,眼下也已传遍金陵,此乃觅儿姑娘亲口所言,却不知这最后一句为何不见了?”
妈的!安觅儿那小娘皮想干什么,这种事也敢往外传,害死我了。薛离讪笑道:“原来大家都知道了啊,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诗,您看对仗都不工整,我也就随口说说,最后一句我也不曾想好,见笑了、见笑了。”
到这,秦恒突然脸色一沉,冷哼道:“不曾想好?这最后一句虽不曾写出,但那觅儿姑娘可是亲口说了,最后一句叫‘你是我的小乖乖’,还说薛公子应承她日后重新补上最后一句,可有此事?”
你又不是我岳父,跟我发什么脾气?薛离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安觅儿那小娘皮反复奸杀一百遍。他笑着“秦大人既然已经知晓,还来问我作甚?”
秦恒重重地哼了一声,道:“问你作甚?你昨日当众承认与我蓁儿有了婚约,昨夜便行这孟浪之事,将我总督府颜面置于何处了?”
“慢来!”薛离打断道:“我可没有承认与秦蓁有婚约,都是她说的,我是受她要挟才未曾否认,不信你去问她。”
“大胆薛离!莫不是以为你是江南镇府司执事,老夫便拿你没办法了?来人,给我拿下!”这一声,立刻便自暗处跑来十数个手持朴刀的护卫,将薛离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