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贺通一行九人离开之后,破庙中的氛围也逐渐轻松下来,薛离眼珠子快速转了转,然后拿起一只酒碗,倒满酒,正要一饮而下时,突然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他假模假式地惊醒道:“哎哟,你看我!”
然后将酒碗双手递向田忌,笑着道:“是徒儿坏了规矩,没大没小了,师父您先喝。”众人莞尔,纷纷点头看着薛离,都觉这孩子很有礼貌。
田忌亦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去接酒碗,笑着道:“你这孩子,年纪轻轻便如此好酒,这可不行,今日不算,往后喝酒需得注意,否则会对身子造成伤害,练武会大打折扣。”言下之意是已经承认薛离这个徒弟了,其实他哪是看上了薛离,只是看上了他身后何家的财力,若能得到何家的支持,今后不单是在青龙堂内部,甚至在整个群英会,他都会有着不小的上升空间。
钱,在任何时代都是非常管用的东西。
薛离一愣,呵呵笑道:“徒儿谨遵师父教诲,既然今夜之后师父不让喝酒,那今夜我怎么也得好好大醉一场,还望师父莫要怪罪才是。”说着,他将酒碗放下,又将另一只酒碗倒满,双手递给田忌,道:“师父,不管如何,今夜这第一碗酒,都得是徒儿敬您。”
有人起哄道:“是啊,田堂主便喝了吧,是您徒儿孝敬您的,这小林公子可比霍元飞懂事多了,霍元飞只会给他师父惹祸!”
“就是!田堂主今日得此爱徒,应当庆贺一番!”
薛离笑着问田忌道:“师父,霍元飞是谁?”霍元飞?我呸!老子还霍元甲呢!
田忌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因为他还不能完全信任薛离,内部矛盾归内部矛盾,还是不要轻易对一个外人说起得好。他接过酒碗,笑着道:“既然是徒儿敬酒,为师便与你喝一碗,但你要切记,今夜之后,喝酒需得节制,明白了么?”
听着田忌温和的语气,薛离差点吐出来。你娘个角的,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人物了?老子连陆真仪都不咋奉承,你就装吧,回头有你后悔的时候!
见田忌接过酒碗,薛离咧嘴一笑,然后拿起另一只酒碗,冲他示意了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他不知道这酒里的九香软筋散,为何对自己没起作用,可既然没作用,那就赌一把,只要让田忌喝下去,那么立刻就可以动手了,而且外面的程德还在等着自己摔碗为号。
烈酒下肚,火辣辣地烧着肠道,薛离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他真切感受到了一股奇怪能量在体内作用了下,但转眼间便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
见薛离一饮而尽,果然没再出现第一次那般的疲态,田忌终于又放心了不少,便也将酒碗放到了嘴边,但却没有一饮而尽。
他缓缓仰头,将酒水倒入口中却没有咽下去,这是他行走江湖,多年来养成习惯,在没有对一个人彻底了解之前,不会轻易信任。
薛离满面笑意地看着田忌,见他将酒倒入口中,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老东西,一会儿就让你好看!他已经准备摔碗了。
然而就在薛离满眼期待地看着,周围其他人纷纷叫好的时候,田忌的手突然顿住,鼻腔中发出一道上扬的“嗯”声,然后立刻放下酒碗,张口将酒水喷了出来,死死盯薛离道:“酒里有毒!你是什么人!”
日!这他妈都能发现!可惜了啊!薛离吓了一跳,大感可惜。与此同时,所有人皆是神色一凛,目光凶狠地瞪着他。
没戏了。薛离暗道一声,然后快步往后退去,笑着道:“你爷爷我姓窝名爹字爸爸!狗东西,还想当老子师父,你也配!”
薛离用的是当时在当涂山上说话的声音,田忌立刻便听了出来,怒道:“狗日的,原来是你!上!抓住他!”说着将手里的酒碗狠狠砸在了地上,一马当先地扑了上去。
薛离一愣,看了看手里的酒碗,轻笑道:“是你自己砸的,我还想亲自试试你的身手呢,怪不得我。”然后将酒碗丢向准备冲过来的那些人。
“嗖!”一支一尺长的弩箭自上方射下,直奔田忌而去,田忌大惊,身形急扭,险而又险地避了开去,喝道:“有埋伏!大家分开走!将这小子抓住!”
“是!”众人齐声应和。
见田忌再次扑来,薛离笑着道:“你若第一时间逃走,或许尚有一线生机,不过现在已经晚了。”他侧身避开田忌的手抓往后撤去。
下一瞬,连续弩弦与簧机的声音在庙外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支支如毒蛇飞扑般,飞射而入的弩箭,铺天盖地、密密麻麻,惨叫声此起彼伏,这情况,便事一些九品高手,在不动用内力硬抗的情况下,也是几乎不可能尽数避开的。
左支右拙中,田忌身上已经被划出了几道伤口,他此刻心中无比震惊,他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军用弓弩埋伏在外面,眼前这个窝爸爸究竟是什么人?然而更让吃惊的是,窝爸爸明明不会内功,可此刻那些弩箭却似长了眼睛一般,完全碰不到他,或者说是窝爸爸太过厉害,每每在紧要关头,他都能险之又险地避开弩箭,那精准的程度,以及其对自身控制的精确度,太恐怖了!
薛离如泥鳅一般,在密密麻麻的弩箭中游走穿梭,不但不见慌忙,甚至还有时间对田忌笑,看准空隙,他顺手抓住一支弩箭,跨步上前,直刺田忌咽喉,笑着道:“八品上高手,果然厉害,那我便再给你增加难度。”
恍惚间,田忌觉得薛离手里的弩箭,竟要比外面射来的还要快,他瞳孔疾缩,侧身躲避,本想还击薛离,但却被一支弩箭“噗!”的一声射入后心,若非护体内力护着,这弩箭怕是会直接将他穿透。
怎么会这样,外面埋伏的究竟是什么人!田忌心中终于生出了恐惧感,他意识到自己活不成了。于是立刻将全身内力集于一处,拼死向薛离一掌拍去,他要和薛离同归于尽!
然而等着他的却是数十支弩箭破体而入,将他射成刺猬,另外还有薛离手里那支弩箭,穿透他的掌心,直抵咽喉的声音……
“噗!”薛离手里的弩箭定在田忌咽喉半寸位置,而他却被田忌的内力拍中,如断线风筝一般往后飞去。但他却没有任由自己的身体往后飞,而是强行停住,立在靠墙而立的田忌面前。
箭雨渐弱,破庙中的人基本上死光了,只有寥寥几个还在痛苦呻吟,薛离看着被射成刺猬的田忌,咧嘴一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的确不曾练内功,但,我是薛离。”
“嗖!”最后一支弩箭射入,是沿着薛离后脑射来的,田忌原本灰暗的眸子陡然亮起,他希望亲眼目睹那支弩箭射穿薛离脑袋的画面,不然他死不瞑目,原来窝爸爸就是薛离,林三也是薛离,全都是薛离!
田忌眼中泛着近乎癫狂的火热,他要看着薛离死在自己面前!他要……可他什么都要不了,那支弩箭在将要射中薛离后脑之际,薛离便似脑后长了眼一般,脑袋一偏,黑色弩箭擦着他的右耳便的发丝一掠而过。
“笃!”弩箭射入田忌耳边的墙里,发出一声闷响,薛离走过去,从他怀里摸出银票,轻笑道:“这是何长林的儿子给我报酬,我拿走了。”
这时,贺通与程德带着许多人冲了进来,正见到薛离从田忌怀里拿银票的动作,贺通得意地嘿嘿笑道:“怎样?我便说我家大人不会有事吧?”
薛离对程德笑了笑,道:“将此处处理一下,能救的带回去,死了的一把火烧了,别让镇子里百姓知道,弄干净点。”
程德连忙道:“是!”
薛离转身往外走去,贺通紧紧跟上,正要拍几句马屁,却见薛离突然重重咳了两声,“噗”一声扑出一口血来,他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