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离其实也就是客气一下,没曾想李武凌竟会一口答应,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让到一侧,对李武凌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李公子请进。”
李武凌也不客气,迈步走了进去。他虽自小便住在龙华大道这里的宅子,可这朱府却是头一次进来,不由有些好奇,四处打量起来,他发现,这朱府虽与自家宅子的结构基本一致,可装修上却有着很大差别,更为奢华一些,这也滋生了,他对朱欣婷本就不太好的印象。
进到前厅,李武凌看见朱欣婷,微微一笑,却没有见礼,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笑容生硬地道:“朱小姐,叨扰了。”
对于李武凌的到来,朱欣婷也感意外,两家虽然是邻居,可一直以来,因为政见的缘故,都不曾有过来往,可这宅子却是皇上赐的,不可能不要,这也是朱维龙不太愿意进京的原因之一。
朱欣婷八面玲珑,虽不曾起身,却笑容温和地道:“李公子今日怎么有空,到我家来串门?老将军不在家吗?”
对于朱欣婷话里的调侃之意,李武凌并不如何在乎,道:“朱小姐说笑了,我只是我,父辈之间的事情,我不想过多参与,今日前来,只是想与薛公子说些话。”反应很平静。
朱欣婷轻声嗤笑道:“不想过多参与,你今日暗中害我时,可不曾有所保留,别兜圈子了,说吧,到我家来,究竟所为何事?”
这话似是戳中了李武凌的敏感点,他脸色微微变冷,声音低沉地道:“我可不是针对你,怪只怪你与荣旭几人乃一丘之貉,你是替他们挡了灾殃。”
“哟……”朱欣婷声音拉长,阴阳怪气地道:“照你这么说,与荣旭他们一伙的,便是你要对付的人了?那你怎的没将薛离打伤?哦对,你的伤好了些吗?”
李武凌被薛离打伤,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她如此说话,便是要戳他的痛处,用心很是险恶。
薛离听得暗暗摇头,却也看出来了,李武凌与荣旭他们不是一伙的,甚至有可能彼此敌视,而传闻中,朱欣婷又是与荣旭有婚约在身,那他自然便对朱欣婷没有善意了,说白了就是“政敌”。
李武凌果然被朱欣婷说得有些动气了,面色不善地看着她,沉声道:“我被薛公子打伤,此乃我技不如人,李某心服口服,但他与你不同,他并非荣旭、何长祥**之人,我对他无任何敌意。”
“你对我有敌意又当如何?”朱欣婷寸步不让,继续刺激李武凌道:“你还能杀了我不成?你不是佩服薛离吗?看见没有?他是我未婚夫婿,前番之所以伤你,便是为了给我报仇,你又当如何?嘁!”
“你休要得意!”李武凌怒目而视,他此番来找薛离,为的就是这件事情,哼道:“那何太师,荣国公,包括你那护龙使的父亲,结党营私,动摇朝政根基,对天下百姓之事漠不关心,行此无道之事,早晚有一日,老天会收了尔等!薛公子一身本事,有情有义,初到京城,不过是叫你拿美色迷惑了,我今日前来寻他,便是要告诉他,尔等丑恶之嘴脸!”
朱欣婷却一点也不生气,伤腿架在好腿上,一边轻轻点着脚尖,一边摇头晃脑的,得意至极,笑着道:“那又如何?我便是以美色诱惑他了,你能拿我怎样?有本事你也诱惑他试试?蠢货。”
“你!”李武凌气急,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咬牙骂道:“不知廉耻!”
“你倒是知道廉耻,关键有用吗?还不是被收拾地服服帖帖?”朱欣婷笑意盈盈,刺激他道:“总有一日,我会用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糊死你。”
这模样太欠揍了。薛离暗笑摇头,李武凌果然忍不住了,轻喝道:“我杀了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
薛离赶紧一把拉住他,笑着道:“哎、哎,李公子莫要动怒,咱可不兴动手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李武凌看向薛离,咬着牙,正色道:“薛兄你都听见了,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赶紧弃暗投明,莫要与她们为伍,免得自毁前程。”
薛离抓着李武凌的胳膊,很轻松将他往后拉了拉,轻笑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道理我懂,你先冷静冷静,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咱坐下慢慢聊,来,请坐。”
将李武凌按坐到了另一侧的椅子上,薛离看着朱欣婷道:“你能不能别言语刺激人?他这会儿若是对你动手,你除了死就是死。”
朱欣婷不以为然地道:“这不有你在嘛,我会怕他?”
薛离老大一阵无语,道:“你不是让我别惹事么?自己怎的这般胡闹?哪有这般待客的。”
“我便是见不得他这般标榜正义之人。”朱欣婷嘟囔了一句。
薛离无奈摇头,问李武凌道:“李公子,你此番来寻我,莫非便是为了此事,叫我离荣旭人等远一些?”
见薛离一句话,便让气焰嚣张的朱欣婷消停下来,李武凌十分意外,他道:“正是,李某佩服薛公子一身本事,想来是个正义之士,你应当报效朝廷,为百姓谋福祉才是。”
薛离是看出来了,这李武凌就是个愣头青,便似前世中的“愤青”一般,有着一腔热血,性情火爆,容易冲动。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身为老将军的后人,自小便是在那种铁血军旅的环境中长大,耳濡目染,为人正直,看不惯不平之事也属正常,从这一点不难分析,那李泰老将军,应当也是这样的性格了。
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最是舒服,因为他们多半都是简单之人。薛离笑着道:“李公子所言极是,不过你可能误会了,朱小姐并非荣旭等人一派,她与我一样,都不喜那样的人。”
李武凌一愣,不忿于薛离替朱欣婷说话,道:“我有何误会,她乃护龙使朱维龙之女,又与荣旭有婚约在身,若非一丘之貉,怎会走到一起?”
“那你还来游说我?”薛离笑着道:“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很多时候,即便是你亲眼所见,也不一定就是事实,我不是也与他们在一起么?”见朱欣婷要说话,薛离瞪了她一眼,将她的话堵了回去,他不想让她与李武凌闹得太过不愉快,因为他很喜欢李武凌的性格。
李武凌道:“荣旭让我害你!”他说的是前番在蹴鞠场上,荣旭去找他的事情。
薛离知道此事,点头道:“所以我与他不是一路人,朱小姐与我是一路人,她现下不是已经与我定亲了?她也不喜欢荣旭。”
“这……”李武凌看看朱欣婷,又看看薛离,然后毫无征兆地换了个话题,道:“你此番进京,可是为了三月的科考而来?若是如此,我愿替你向父亲请愿,让他助你进入军方,今后你便在军方任职,以你的本事,定会有一番作为!”
“啊?”薛离被他说懵了,怎么就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了?他苦笑道:“李公子,你这话题变得太快,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要帮我夺得功名?”
李武凌站起身来,道:“我李家从不做这种徇私舞弊之事,你能否考取功名,要看你的能力,我只是佩服你的本事,想请你进入军队,与你能否考取功名无关!”
那你说这干嘛?薛离老大一阵无语,但却对李武凌的性子很是喜欢,虽然冲动了点,但够直接。他笑着道:“此事日后再说,我刚到京城不久,尚有许多事情要做,你别急。”
“大丈夫岂可这般优柔寡断!”李武凌却很不耐烦,瞪着眼道:“此事便如此说定了,我回去与父亲说,你等我消息!”说完转身就走,深怕薛离继续推辞。
直到李武凌出了院门,薛离才苦笑着问朱欣婷道:“他一直这样?”
朱欣婷白了他一眼,道:“我怎知,我与他又不相识,今日是第一次相处。”顿了顿,问道:“你进京,该不是当真为了考科举而来吧?”
不提考科举,薛离已经将这件事情忘了,不过这正好能拿来当个借口,他笑着道:“被你说中了,我确是为此而来,怎的?你有想法?让你爹帮帮我?”
朱欣婷道:“你猜我信吗?若叫我爹知晓了我与你的事情,枉说他帮不了你,即便帮得上也不可能帮你,他不杀了你便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