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亲自出门相迎,且口尊“先生”。这一幕,不仅荣旭几人看得大惊失色,连朱欣婷都被吓了一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悄悄在薛离胳膊上捏了一下,挽着他胳膊的左手轻轻往前推了推,又给他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快些过去见礼。”
薛离一愣,反应过来,领着朱欣婷快步往前走去,正要说话,却见朱欣婷松开自己,盈盈跪倒下拜,道:“民女朱欣婷,参见太子殿下。”同时还拉了拉薛离的裤脚,示意他也跪下。
薛离知道,这是封建社会的礼数,可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这种跪拜大礼,有着强烈的排斥感,他也懂天地君亲师的道理,但他心里的“君”却并非这种帝王之家,凭什么给你下跪?
不去理会朱欣婷,薛离冲赵宏烨微微一笑,拱手抱拳,微微躬身,道:“见过太子殿下,您怎的如此之早便到了?”
见状,朱欣婷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暗恼火这人的不知礼数,他难道是从山沟沟里爬出来的野人吗?怎的如此放肆,见太子竟也只是抱拳拱手!
其他人也都因薛离的反应,而感到吃惊,荣旭更是有了幸灾乐祸的想法,见太子不跪,此乃大不敬,有你好看的了!
赵宏烨却也只是微微一愣,且不论有荣兴国嘱咐在前,即便没有,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有薛离这般身份的人,不跪自己的,心中反而对薛离有些佩服与好奇起来。
赵宏烨一抱拳,笑着道:“薛先生勿用多礼,里边请。”然后对朱欣婷道:“朱小姐请起,往后你便如薛先生一般,见我勿用跪拜,快快请起。”
朱欣婷一愣,连忙谢恩起身,她有些想不明白,这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了?对薛离如此客气不算,竟连对自己都这般厚爱,更是连“吾”、“本王”,类似这样的官称都不用,而直接用上了“我”,言下之意,显然是将身份降到了与自己齐平的位置,太诡异了。
见状,薛离扶起朱欣婷,笑着对赵宏烨道:“太子殿下果然体恤下臣,我家婷婷脚踝有伤,至今不曾痊愈,劳您体恤了。不过您贵为太子,在下可不敢当您喊一声先生,不知殿下何意?”
赵宏烨笑道:“薛先生勿用过谦,宏烨向来佩服有才能之士,前番先生不在,我已与荣旭几人聊过片刻,听闻先生前番在此大展才学,不由心生佩服,故而尊为先生,实乃真心诚意,绝无半点虚情。”
这太子殿下,还挺会说话啊。不过你是殿下,公子我也是殿下啊,从称呼上看,咱俩一样。哈哈哈。
薛离道:“殿下谬赞,薛某愧不敢当,殿下既如此瞧得起在下,若您不弃,可唤我一声薛公子,或者直呼大名薛离,先生之称,薛某实在当不起。”
他这话虽是在谦虚,但在朱欣婷、荣旭这些人眼里,却不是这样了,在他们看来,薛离就是厚颜无耻,蹬鼻子上脸,可劲儿了往自己脸上贴金,朱欣婷暗暗发笑,荣旭等人却是暗暗大骂。
赵宏烨点头笑道:“如此也好,叫先生显得生分,不若这般,我虚长几岁,今后你便称我赵兄,我唤你为薛公子,这样显得亲近,如何?”
是你自己要自降身份的啊,我可没逼你,虽然你摆架子我也懒得理你,给你点面子吧。薛离呵呵笑道:“如此甚好,那薛某便高攀了,见过赵兄。”
赵宏烨哈哈大笑,道:“薛公子客气,里面请!”
薛离应下,但却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非常体贴地拉起了朱欣婷的手,领着她一起往里走去。
朱欣婷心里“咯噔”一声,也不知是个什么感受,随即而来的,却是一丝淡淡的甜蜜感,她虽贵为护龙使千金,性子亦是古怪邪性,但在这封建礼教方面,却也不能免俗,更从未享受过这等待遇,面对的可是当朝太子啊!她看了眼薛离,这坏人……
荣旭看得直瞪眼,他此刻心中有一万个怒骂声,但却不敢有丝毫表现,不敢在太子面前造次。
见状,赵宏烨面露微笑,微一点头,赞道:“薛公子果然非凡,朱小姐亦是造化不浅,能遇上如你这般体贴入微的如意郎君,实乃幸事!”
荣旭差点哭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薛离与朱欣婷的关系,连赵宏烨都已承认了,若他去向皇上请旨赐婚,届时谁来都不再有用。
薛离笑笑道:“赵兄莫要取笑在下,俗话说,家有贤妻,夫郎不做横事,可这贤妻从何而来?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自己的女人就该自己多宠着点,她自然贤惠,相互的,都是相互的,呵呵呵呵……”
赵宏烨一愣,赞道:“薛公子果然高见,与众不同,若这世上男子,皆有与你一般的想法,那天下女子的好日子便算到了。”然后话锋一转,笑着问朱欣婷道:“朱姑娘,我说的可有道理?”
朱欣婷俏脸一红,有些尴尬,她没想到薛离竟会说出这样话,也太羞人了,不过听着还是蛮舒服的。她连忙笑着应道:“殿下所言甚是,您莫听这坏人在此耍贫嘴,他平日里可没少欺负我。”
“哎?”赵宏烨道:“朱小姐此言差矣,夫妻之间,此乃情趣,谈不上欺负,谈不上欺负,薛公子,我说得对不对?”
见赵宏烨眼神暧昧地看着自己,薛离一愣,脸上逐渐爬上笑意,二人心领神会,“啪!”的一声击了个掌,同时大笑起来。
只片刻功夫,这两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便似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关系火速升温,看呆了所有人。
进到客厅,赵宏烨道:“今日此间并无外人,诸位便也莫要拘谨,都坐下说话,前番听几位说起薛公子妙对楹联之事,尚有些意犹未尽,咱接着聊,来来来,都坐下说话。”
荣旭、吴长卿几人赶紧称谢,虽都知道,此番是沾了薛离的光,但却无人感谢他,反而有些嫉妒,因为在赵宏烨说话时,他已经坐了下去,而且还是拉着朱欣婷一起坐的。
众人坐定,赵宏烨笑着道:“薛公子,前番听他们说起你对的楹联,宏烨十分佩服,联子出得妙,对得更妙。方才我也看过你留下的两副上联,苦思许久,却不曾想出下联,几位才子亦是如此,不知能否替我等解惑?”
薛离打眼看了看候跃白几人,见他们都没啥反应,便猜到了,应该是没对上,或者说是,没想出合适的下联骂回来,不能骂回来,再工整也是白搭。
薛离笑着道:“楹联之事,玩耍而已,当不得真,我看还是算了。”
赵宏烨正要说话,却见候跃白站了起来,对薛离拱手道:“薛公子,此二联乃在下接你的挑战,对不上便是在下输了,但还请公子让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尤其是第一副上联,在下心中虽有些答案,但自觉不算工整。”
候跃白看了看赵宏烨,稍作犹豫,最后暗一咬牙,正色道:“在下知晓,薛公子与秦恒大人关系莫逆,此前是在下出言不逊,冒犯了秦大人,你这第一副上联,便是用来讽刺在下,还请公子不吝赐教,倘若叫在下心服口服,日后有机会面见秦大人,在下一定磕头赔罪,决不食言!”
“好!”赵宏烨击掌笑道:“读书人便该如此!错了便是错了,但要输得心服口服,有骨气!”
候跃白拱手称谢,神色湛然。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包括身旁的朱欣婷,薛离微微一笑,眼神坚定地道:“候公子,玩耍娱乐,以作消遣之事,薛某本不该与你为难,只是你前番对秦大人出言相讥,薛某绝不能忍,既然你有此心思,薛某不可不应,今日有太子殿下在场,你要记好你说过的话!”
候跃白神色一正,道:“那是自然,只要薛公子让在下心服口服,日后见着秦大人,在下定将今日讥讽之事当面言明,并磕头赔罪,他若不受,便是杀了我,我也认了!”
“好,就冲你着一点,我交你这个朋友。”薛离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拿起那张纸,道:“上联,有水也是溪,无水也是奚,去掉溪边水,加鳥便是鷄,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下联,有木也是棋,无木也是其,去掉棋边木,加欠便是欺,得意猫儿雄似虎,落魄风凰不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