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闹了一阵之后,朱欣婷与秦蓁,便推着薛离往他房里而去。房内朴素,摆设简单,一床、一桌、四张圆凳,便再没了其他物事。
点上灯火,三人围着圆桌坐下,见薛离轻轻揉着通红的耳朵,二女相视一笑,在灯光的映衬下,宛如两朵盛开的花儿,美艳非常,二人的关系又近了一些。
见她二人模样,薛离咧了咧嘴,道:“往后下手轻些,我这是耳朵,肉做的,又不是茅房里的厕纸,随便拉扯,真的很疼。”
二女脸色微红,同声嗔道:“活该。”
见她二人“同仇敌忾”的模样,薛离心里高兴,便不与她们闹了,正色道:“我前不久得了个消息,有些拿不准真假,你们替我分析分析。”见二人同时望向自己,他道:“此前为我准备绳索木料的那个锦衣卫官员,你们还记得吧?他叫范乾,他说……”
将此前与范乾的对话,以及自己心中的顾虑说了一遍之后,薛离蹙眉问道:“你们说,这事儿有几分真假,能信吗?”
朱欣婷柳眉微蹙地思考着,却是秦蓁首先开口,道:“若当真是柠芮姐姐留下的后手,那此事应该不会有假,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意思。”
薛离将那张写着王柠芮密令的纸拿出来,递给秦蓁道:“这是范乾给我的,你看一眼。”
秦蓁与王柠芮交好,又曾随王柠芮习武,对她的字迹自然清楚,看了两眼,点头道:“的确是柠芮姐姐的字迹,”随即看向朱欣婷,问道:“婷婷姐你觉得呢?”
“参杂着真与假的谎言,才更容易让人相信是真话,”朱欣婷接过密令看了看,问薛离道:“你有何打算?”
薛离道:“我让范乾去细查对头埋伏的细则,给了他两日时间,既然埋伏点在山东与河北交界处,那我们行慢一些,到时候应该来得及做出应对。”
朱欣婷点点头,道:“办法不错,但不能光这样安排,你既然怀疑此事真假,不信任范乾,那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假的,兴许埋伏点不在那里也不一定。”
顿了顿,朱欣婷问薛离道:“你现下手里还有多少能完全信任的人?”
薛离道:“还有四十余一处的人,二十余三处剑手,都是贺通留下的,可以完全信任。”
“好,那就用他们,”朱欣婷道:“你派出一到两支十余人的小队,要秘密出发,一方面跟踪范乾等人,另一方面,去暗查沿途状况,这本来便是我们最初的想法,先当范乾等人不存在。”
“如此行事有两个好处,第一,倘若范乾所言不假,那他便是自己人,可以放心去用,届时有他们做策应,便可对对头展开致命打击。第二,倘若范乾所言为假,我们也好有个防备,届时随行有数千将士,他们区区百人,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也能顺便拔掉锦衣卫里的钉子,只要小心行事,便不是什么难事。”
薛离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又道:“那你让秦大人准备同样数量的箱子,便是为了吸引对头对我动手?”
朱欣婷笑了笑,道:“你若不想对付那些人了,那这箱子便也没有必要了,直接跟着邹围城的船回京,最是万无一失,关键是你甘心吗?”
薛离摇摇头,道:“不甘心,自我从无华教出来之后,那对头便一直想致我于死地,如此被一条潜藏暗中的毒蛇盯着,我心里不舒服。”
“这便是了,”朱欣婷道:“吴江水寨那边有人随行保护,又有各路武林高手卖邹围城的面子,他那不会出问题,但也不能确保,对头会不会不计代价、孤注一掷,毕竟群英会的势力也不算小。我们带着银箱上路,一方面可以吸引对头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也能减轻吴江水寨那边的压力,虚虚实实,让对头去猜银子在哪儿。”
“用你的话说,”朱欣婷微笑着道:“让别人给咱唱戏,咱怎么也该给他披件行头,我们离京时便已察觉不对,猜测他们会在我们返程时动手,我们若走了水路,岂不辜负了对方一番心意?你也会心有不甘的。”
薛离深以为然地点头,这时,却听屋外有人压着声音唤道:“公子,属下陈宇平,有要事禀报。”
薛离微微一怔,连忙应道:“进来说话。”
陈宇平推门而入,单膝跪下抱拳道:“公子,贺大人派属下前来禀报,吴江水寨那头一切妥当,打的是运送驰援朝廷打仗粮草的名号,明日发船,您这边可便宜行事。”
闻言,薛离与朱欣婷皆是眼神一亮,好你个贺通,办事果然周全。薛离微一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来得正好,替我去办一件事。”
陈宇平神色一正,道:“请公子吩咐!”
陈宇平是最早跟着薛离,那群锦衣卫中的一个,算是心腹,可以信任,薛离道:“你带二十三人分成两只小队,秘查回京沿途的情况,行踪保密,直接向我汇报,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是!”陈宇平领命,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朱欣婷轻笑着道:“现在更好了,吴江水寨那边放出迷雾,又以驰援朝廷粮草为号,轻易不会有人敢动歪心思,我们再带着空箱子上路,对头十成十会前来为难,现在只要想好如何应对即可。”顿了顿,她轻声叹道:“这贺通办事,当真周全得紧。”
薛离哈哈笑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手下!”
“臭美!”朱欣婷笑着白了他一眼。
秦蓁不无感叹地道:“婷婷姐,你真厉害,难怪薛离与爹爹都要向你询问意见!”
这些事说出来不算难,可真能想到的却不那么容易,秦蓁自认不算笨,可面对这些事,她却一头雾水。
…………
次日晌午,薛离和朱欣婷别了秦恒父女,带着一百六十只空箱子的车队,在一行五千军士的护送下,踏上了北上京城的官道。那装着八十万两白银的箱子,已经被贺通带人,连夜运出了济宁城,现在何处薛离不知,但贺通办事,他很放心。
雨是自今晨破晓时分开始下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春雨绵绵、淅淅沥沥,使得官道泥泞、马蹄溅泥,薛离坐在马车里,自轮椅上微微前倾着身体,双手拢在面前的碳炉上的铁水壶上,阵阵热气烘烤着,十分舒服。
朱欣婷坐在他对面,道:“你现在怎的如此怕冷?”
薛离笑着道:“我也不知,从前我可是寒暑不侵的,自从身体出问题之后,便开始怕冷了,不过也是好事。”
听他到这,突然闭口不言,朱欣婷问道:“怎么叫好事?”
薛离道:“我从前无法修炼内功,必然是身体出了问题,其时不知冷热。如今隐隐有了可以修炼内功的迹象,这知冷知热的感觉便出现了,表示我的身体正在恢复正常,这还算不上好事么?”
朱欣婷点了点头,问道:“此前听叶先生说,你心窝处的敝骨不见了,如今怎样了?可有生出来的迹象?”
这一点薛离还真没注意过,笑着道:“我也不知,最近都忙着收拢体内那些气流了,你帮我摸摸看。”说着便去抓住朱欣婷白嫩的小手,往自己胸前摸去。
朱欣婷俏脸一红,心头微颤,但却没有挣扎,而是任他将自己的手放到了胸前,入手处先是一块硬邦邦的玉石轮廓,她心头微甜,那是她贴身佩戴的玉,如今却让薛离贴身佩戴了,又想起此前秦蓁说过的那些话,何为喜欢?她有了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