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在濛濛细雨中,一身玄服、未穿蓑衣的秦二郎便叩响了大哥的院门。
“大哥,该去祠堂了。”
“来了来了!”
同样一身皂的秦霄仁秦大郎,急吼吼地打开院门,一屁股坐进马车中。
他推开车窗,笑道:“二弟,你大嫂这两日便要生,让弟妹过来帮帮忙如何?”
秦二郎坐到车夫位上,扬起长长的马鞭,“啪”的一声抖出一个漂亮无比的鞭花。
待马儿打着响鼻缓缓跑起来,他这才回头。
“大哥放心,幼娘上午便过来。”
他踌躇片刻后道。
“大哥,弟明日要回一趟汴京,家里拜托大哥看顾一二。”
秦大郎细眉一挑:“有甚要紧事?”
秦二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回京述职!”
秦大郎有些惊疑不定:“述职?二郎,你一直在当官?莫非你是真定府的御史?”
秦二郎道:“对!咱们的老大人干得不错,官家想听听详情。”
秦大郎有些痛心疾首:“二郎啊二郎,不是哥哥说你!小乙去年病得那么重,怎么也不见你找京中关系?”
秦二郎苦笑着刚要回答,秦大郎又道:“就算你不省事,你好歹也给家里多添置几百亩良田吧?御史权力多大啊!唉!”
秦二郎顿时失去了和他交谈的兴趣。
就这样,在秦大郎的痛心疾首和秦二郎的默然以对中,马车缓缓停到了秦氏宗祠。
天色,愈发阴沉;细雨,愈发缠绵。
秦琪听到有人喊自己,对此毫不意外。
他抖净因脱蓑衣而沾到绯袍上的雨滴,这才走到那人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小侄见过三师伯!”
那人,正是赵凌志。
俊雅疏朗的赵凌志笑着颔首:“坐!”
小乙哥很想欠揍地问他一句“为何你不去祭祖”,但看到他的道冠道袍后果断放弃。
人家已经出家,还祭什么祖?
赵凌志不知这天杀的贼厮鸟复杂的心理活动,否则一定会还以老拳。
小乙哥坐定后道:“三师伯,此处无旁人,小侄有个问题始终如鲠在喉。”
赵凌志笑了:“你不必问,即便你问了,贫道也不会告诉你!”
秦琪想问的,正是秦万良与赵二密谈的内容。
赵凌志对守在门口的小厮道:“两碗糊辣汤,六个肉夹馍。”
他又看向秦琪:“边吃边聊。”
秦琪叹道:“三师伯卜筮之术,似乎犹在家父之上。”
人家一大早便在此等着自己,不用说,他一定是卜了一卦。
赵凌志呵呵一笑:“小乙过奖了,论易术造诣,贫道与五师弟难分轩轾。”
他剑眉一轩:“小乙,据五师弟说,你对《周易》似乎颇有研究?那你为何丝毫不懂《归藏》和《连山》?”
秦琪想哭。
老子来自于一千年以后,您老说的那两本书,早在唐代便已失传。
若非老子读过邵雍的《梅花易数》,根本不知道《归藏》讲的是啥。
若没有那十年浩劫,或许还能在某个专卖旧书的书店找到这两本典籍的残卷,但…
唉!
天可怜见,他前世的爷爷为了保存诸多医典,在那十年中,吃尽了苦头。
不知多少珍贵无比的世界级神州非遗,在那十年中被付之一炬。
老子哪有机会见到这两本传说中的典籍?
他拱拱手:“三师伯,小侄无缘得见这两本奇书。”
赵凌志自袖中掏出被折弯的厚厚一摞书,笑着递给秦琪。
“自己拿去看,你既已通晓《周易》,再读这两部《易》便不成问题。”
秦琪如获至宝,当即躬身拜谢。
“五日之内,龙虎齐至!小乙,你务必谨守本心!”
赵凌志见秦琪接过书,突然冒出如此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