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缺德,啊呸!王惟德药丸。
当大门外传来喧嚣之声时,秦琪正在将“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与“知行合一”有机结合。
喧闹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苦恼地放下笔,跑到了前院。
于是,他见到了红光满脸的薛奎,以及他身后一个身材颀长的绿袍青年文官。
秦琪向薛奎行礼后,薛奎便笑着对秦琪拱拱手。
“小乙,那些庸人之言,不要放在心上。老夫的痼疾已然大好,这便是明证!”
秦琪无语。
哦,您老劝我不要挂怀,您自己却耿耿于怀?否则您何必如此招摇?
这算不算双标?
薛奎站在任大郎府门,特意抬高嗓门,将秦琪与王惟德的赌局,对大宋吃瓜人们简略说了一遍。
以他在汴京、乃至大宋的人脉和声望,再加上护犊子的赵祯,王惟德很难再有翻身希望。
但以秦琪的性格,王惟德尚有一线生机。
秦琪不愿将事情做绝,于是他笑着将双标的倔老头儿、以及他的晚辈团请进了府。
他还不忘向围满府门的吃瓜人作揖。
“小生医术平平,都是老大人抬爱。”
薛奎吩咐自己族中过继来的二十多岁的儿子薛仲儒、一干忠仆等留在前厅饮茶。
秦琪也赶忙交待老家人为贵客奉茶。
薛奎这才带着那青年文士,随秦琪进了书房。
老头儿毫不客气地坐到秦琪的书桌前,打开他的《阳明心学》便旁若无人地读了起来。
秦琪只好对那相貌堂堂的青年文士拱拱手。
“小生真定秦琪,敢问哥哥高姓大名?”
那颀长俊雅文士笑着还礼:“小乙你好,在下吉州欧阳修,久仰小乙大名!”
果然!
小乙哥激动了,欧阳修可是他的偶像之一!
于是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薛奎安安静静地品读心学,欧阳修则与秦琪低声探讨先秦《国语》、《三传》。
欧阳修自不必说,他在历史上修过《新唐书》、《新五代史》,乃是修史大家。
他对《国语》、《三传》这些史家散文研究颇深。
恰好,秦琪也喜欢读史书、古文。
他心中一动:“欧阳哥哥既然如此通晓史书,你可愿助陈老先生,编一部自西周穆王至五代十国之通史,已资官家治国之用?”
欧阳修耸然动容:“小乙,你竟有如此宏愿?只是…如此丰功伟绩,为兄才疏学浅,深恐难以胜任!”
他话虽如此,但眼中难掩热切渴望之色。
对于一位热爱文学、崇尚古文的学者而言,委实难以抗拒,修如此一部史家钜著的诱惑。
历史上,这部钜著由司马牛,啊呸!司马温公牵头主导,仅由三位史家大咖刘恕、范祖禹、刘攽协助,历时十九年完成。
这三位先生,不但领着高薪清贫一生,而且都先后被新党迫害…
他们为何清贫?答案很简单:因为买书。
倡导庆历新政的诸多良臣,无一例外,全都反对王安石变法。
是他们保守?是他们迂腐?还是他们变成了他们曾经痛恨的大魔王?
当然不是。
富弼、欧阳修这些人,若放到现代,绝对算得上道德楷模。
他们绝无可能变成他们痛恨之人。
真正原因是,他们都看出青苗法对百姓的戕害、王安石任用之人的恶劣品性将会搅起何等风波。
富弼临终前,还将变法中的弊端交给范祖禹,让其代为上谏,然并卵。
范祖禹徒然遭受了奸贼们的打击报复,却并未改变赵顼的变法决心。
于是乎,本来还有救的大宋,便如此被吕惠卿、章惇等奸党,党争到病入膏肓。
《宋史?奸臣传》了解一下。
综上所述,小乙哥在听到欧阳修自谦之词后笑了。
“欧阳哥哥莫要谦虚,如今大宋人才济济。
以寇老相公贤婿王太师、陈老相公幼弟陈先生为主导,再有哥哥这等高人协助,此书必定名垂千古!
须知人生不止眼前之苟且,尚有诗和远方的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