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拱手道:“哥哥所言并无不妥之处。大宋如今二府三司诸相公德才兼备;台谏言官又敢于犯颜直谏;
且大宋如今人才辈出,官家又知人善任,正是盛世初现之象,只要我辈夙兴夜寐、披肝沥胆,这盛世将旷古绝今!哥哥以为然否?”
他其实是在考验欧阳修的眼光。
欧阳修缓缓摇头:“小乙未免过于乐观,三冗问题困扰大宋久矣。三大难题一日不解决,大宋始终存在隐忧。”
秦琪心中一动:“那哥哥认为该如何解决?”
欧阳修侃侃而谈,将历史上庆历新政的雏形大致描述了出来。
庆历新政不同于熙宁变法,其针对的是三冗问题,与刘询的温和性改革类似。
其在历史上之所以未能成功,都要怪赵祯。
虽说庆历新政十条有八条都是在打赵祯脸,但关键原因还是:
没亲儿子的赵祯,心气儿太低!
情商极高的小乙哥,对欧阳修提出的举措赞赏不已。
反正只要他自己够努力,根本轮不到庆历新政登场。
既然拍拍马屁惠而不费,他何乐而不为?
年轻的欧阳修果然大为受用,他这才想起来意。
“小乙,官家传你进宫,想当面问清《资治通鉴》章程,此外,这份手稿之事,实在抱歉。”
说着他取出《阳明心学》手稿。
秦琪摆摆手:“弟写书目的,便是使道传播于大众。薛学士迫不及待,弟高兴犹恐不及。哥哥,咱们走吧!”
秦琪自马厩牵出两匹骏马,二人并辔而行。
路上,欧阳修忍不住问道:“小乙,你的思想学说为何名《阳明心学》?还有,你小小年纪,为何能悟出如此有内涵之哲理?”
秦琪心道:我总不能说,我是为了向原创者王先生致敬吧?
所幸他是个中医,于是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哥哥,阳明者,阳中之阴也。其蕴含阴阳之变易,此与心何其相似?”
欧阳修若有所思:“小乙,你这思想之极致,莫不是不生杂念,严守一心,以此止于至善?
你的学说起源于格物致知,而止于至善,这是大学之道?”
秦琪暗赞:欧阳修不愧为宋六大家之首!牛!
他笑着颔首:“哥哥果然有大才!弟拜服!”
欧阳修摇摇头:“愧煞我也!小乙,对你这心学思想,哥哥我高山仰止!”
秦琪正要装模作样地谦虚几句,却听欧阳修冒出一句。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指的都是心,对吧小乙?”
小乙哥一时失察,居然进行了阐述。
“哥哥果然高才!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心、菩提,这均暗指我们自性具足,不假外求!悟空者亦如是!悟空…”
他这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欧阳修似笑非笑:“悟空者,实则悟心,对吧?果然是你!你与那契丹公主有何交情?”
在欧阳修面前,秦琪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供证…啊呸!是一切辩解都苍白无力。
于是他松开缰绳拱拱手:“还请哥哥保密!此乃官家旨意。”
黑锅背多了,他这背锅侠也学会了甩锅。
欧阳修坏笑着颔首:“难怪契丹公主守口如瓶!官家以天下为秤,执各国之子,下得好大一盘棋!修懂矣!”
秦琪真心拜服:老六一年轻时便如此睿智,难怪能教出来宋其他五大家!
等等…苏东坡那大嘴吃货我必须撬过来!
老六一护不住那厮,我能!只要他不犯二惹他师娘们,就算他撸起袖子抽赵祯,我都能护住他。
这个“们”,是亮点。
秦琪以为此事到此为止,然而,他忽略了一点。
欧阳修继续坏笑:“小乙,你如此轻飘飘一句话,便想让哥哥为你守口如瓶?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秦琪心中“咯噔”一下。
能教出苏东坡那样的徒弟,老六一…
秦琪竟然打了个寒战。
欧阳修呵呵一笑:“小乙,你且说来听听,你与那契丹长公主,到底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