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是小乙?快快进来!”
小厮拉开门,秦琪一个闪身,便如狸猫般钻了进去。
他当即目瞪口呆。
出于保密考虑,高丽国使团并未住在驿馆,而是住在外城、距潘楼不远的一处幽静小院。
此处这条街巷,已提前被高丽国暗哨买下。
看到已稍稍恢复些精神的王钦在侍女服侍下睡下后,孝靖长公主蹑手蹑脚地走到前厅。
一个高瘦精悍的黑脸汉子正守在厅门处。
见她出来,这汉子以标准的高丽官话:高丽开庆方言,也就是古朝鲜语问道。
“殿下,官家确已好转?”
高丽国官方书面文字是汉语,口语却是这种古朝鲜语。
他们以文字记载口语,采用的是同音汉字这种方式,至于写书立传,则沿用神州的文言文。
受神州影响,契丹、高丽也称皇帝为“官家”。
他们在大宋人面前极尽谦卑,但在他们内部,采用独立国号、年号、语言,显然也是以帝国自居。
孝靖长公主微笑颔首:“官家明显好转!诚如秦少师和任三先生所言,秦小乙果然不凡!于校尉辛苦了!”
那黑脸汉子于校尉蹙眉:“殿下,秦小乙似乎与那契丹长公主关系不一般!”
孝靖长公主颔首:“此事你万万不可宣扬!一切听金皇后指示行事。只要秦小乙尽心竭力医治官家,其他事咱们故作不知即可。”
于校尉点点头,不再多言。
孝靖长公主突然道:“于校尉,金皇后之安全无需你操心,你只需看顾官家即可,还有,不该问的,千万不要问!”
于校尉躬身行礼:“臣明白!”
孝靖长公主笑着颔首:“辛苦于校尉!”
于校尉再次躬身后,缓缓退到前院,指挥一众高丽近卫布防。
孝靖长公主笑容收敛,语气有些森然:“金艺珍,哼!好妹妹,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瞒着我!”
任大郎笑眯眯地带着金艺珍走进一间小包厢。
他低声叮嘱小厮几句后,便关紧了房门。
请金艺珍坐到主位后,他笑道:“王后是要等小乙?”
金艺珍没有回答他此问,而是反问任大郎:“开国子,小乙哥与耶律槊古似乎…不清不楚?”
任大郎何等人物,他笑着摇摇头:“耶律公主喜爱诗词歌赋,又读过小乙闲来无事写的几本书,所以她只是欣赏小乙才华。”
金艺珍懒得与这老狐狸虚与委蛇:“耶律槊古这两晚与小乙哥同宿!”
任大郎面不改色:“小乙担心公主安全,所以留其宿于我家。”
任三郎这几晚都会偷偷溜回来护卫,所以任大郎清楚,后宅无人偷窥。
金艺珍果然没有真凭实据,于是她耍起小心机。
“大叔,小乙哥已经亲口承认了。”
任大郎呵呵一笑:“王后有所不知,小乙性子诙谐,惯爱开玩笑。莫说他不可能信口雌黄,便是他如此说了,也只是随口说笑而已。”
反正你没有真凭实据,秦琪更不可能坦承此事,我任大郎死不承认便是。
金艺珍仔细思索着秦琪当时的反应和微表情后霍然发觉,她的确没有证据证明秦琪与耶律槊古有染。
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耶律槊古与秦琪,一定有肌肤之亲。
这可是足以利用、并大做文章的惊天秘闻。
处于吃醋状态中的她,浑然忘了自己也有天大把柄握在别人手中。
没错,她之所以如此刨根问底,完全是因为吃醋。
她在做出那个抉择之时,一颗芳心便系在了秦琪身上。
待看到经过秦琪诊疗后,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王钦居然明显好转,她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秦琪。
青春年少、英俊倜傥、文采斐然、多才多艺、精通岐黄、随随便便一个发明便富可敌国…
当这些标签同时出现在她神交已久之人身上时,她这花季少女怎可能不动心?
更何况,她的丈夫、哥哥寿命仅剩一年。
因此,当她得知耶律槊古这有夫之妇居然很可能与爱郎有染,她的心情好比:
你中了一千万大乐透后,尚未来得及开心,便有工作人员告诉你,这是你和其他人共享的,你要与那人一起去领奖。
然而,最扯淡的是:你能分到多少,需要看那人心情。
金艺珍心里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