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四日,又是一日清朗天,秦家二房的骡车缓缓行驶在乡间的泥巴路上,与之同行的还有
来自周边各个村庄的村民们,他们大都是去永安县,有的在富人家里做长工,有的在酒坊食肆铺子里做短工,也有的就干脆去碰碰运气,看看码头招不招人。
乡下人依靠着家里的农田只能说饿不死,这还是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不去找找另外的活路,一家老小养活不了。
“大壮,今日你还去永安县陈氏宗族哪吗?”
“当然去,进去磕个头而已,就能吃上一顿荤腥,我还想着昨天吃的那道烧鹿肉,味道真鲜,也真补啊!”
“哈哈哈,我就知道老小子你的意思,去帮城南柳家做完工后,我就去找你,咱两一起去。”
“行,咱哥两一起吃好的。”
“……”
说这话的是两位青年壮汉,秦婉挑开帘子,发现不仅是这两人在讨论陈氏宗族的丧宴,也还有其他人,但都是说在陈氏宗族吃丧宴的事。
“婉婉,别看了,趁着去学院之前,我照常考察一下你的功课。”秦北望一本正经的说话。
然后就被坐在车厢门口的秦松说了一句:“大清早让婉婉轻松些,你明年童试,婉婉还差着远呢!”
又是被阿爹宠爱的一天,秦婉笑嘻嘻的瞧着她大哥,那双灵动的眼睛就差说三个字“你不行”。
秦北望无奈的摇头,下一秒开口:“总有你求我的时候。”
秦婉朝着大哥做了个鬼脸,吐了下舌头。
车厢里放了不少的东西,三只首饰箱,图案各不相同,这又是秦婉的主意。
她的金陵十二钗美人团扇系列在永安县特别火,所以,这首饰箱,她也想创造出系列来,愿意定制首饰箱的女人是少数的,价格昂贵,还要她们自己寻找上好的木料,除了快成婚不想在夫家落下面子的新娘外,基本上没人定做了。
新的系列,来自秦婉突发的灵感——二十四番花信。
传承了韩希孟师父的天赋,曾经普普通通的秦婉变成了如今的秦婉,日后的她会变得更出众。
咳咳,想远了。
二十四番花信,小寒——一候梅花,二候山茶,三候水仙,大寒——一候端香,二候兰花,三候山矾,立春——一候迎春,二候樱花,三候望春,雨水——一候菜花,二候杏花,三候李花,惊蛰——一候桃花,二候棣棠,三候蔷薇,春分——一候海棠,二候梨花,三候木兰,清明——一候桐花,二候麦花,三候柳花,谷雨——一候牡丹,二候荼藤,三候楝花。
每一期按照这样的序列下来,每一种花信只有一只这样的首饰箱。
秦婉想:这群娘们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估计要抢疯来。
这一次的三只首饰箱就是梅花、山茶、水仙,卖上好价钱,家里离买房子不远了咯。
骡车慢慢悠悠的入了城,先送秦婉进了女士学院,再送秦北望去了私塾,带着秦松来到了乐行绣坊。
宁绣娘早在绣坊里等着呢,没见着秦婉,她遗憾了一秒,很快,就被三只首饰箱打动了,实在是太精致,美轮美奂的像个艺术品。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秦婉的高要求,也因为秦婉的原样图稿细致到一分一毫,秦阿爹与秦阿爷,绞尽脑汁,一点一点的细工出慢活才有了如今的成品,上面的每一朵花儿不管是含苞待放,还是热烈开放,都比真花还真。
“这首饰箱,不卖个大价钱都亏了啊!”宁绣娘不由自主的发出感慨声,后面又觉得自己失态,笑着说:“秦叔,你们家的木工手艺真没话说,我都想换了一个首饰箱了。”
面对夸赞,秦松还有点局促,赶忙给自己女儿说话:“这都是婉婉想出来的图案!”
“哈哈,的确,婉婉妹妹天赋过人。”宁绣娘跟着夸赞了一声,谁能想到当初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娘子,如今有了这么大的本事,那就是为隐形的金娃娃,能带着一家人发财致富的那种,额,她夫家和娘家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
“宁掌柜,我想知道,二十四番花信的首饰箱该怎么卖?”
宁绣娘从自家子侄里挑选的思绪中跳出来,笑道:“既然你们相信我,我放出风声,就放在乐行绣坊里拍卖如何?”
有了秦婉的建议,乐行绣坊展开珍品拍卖,每个月三次。
像这种拿来寄卖的,抽取拍卖费一成利。
这和在家一家人商量的结果差不多,秦松点头:“那就麻烦宁掌柜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家不管来绣坊几次,我都欢迎。”
乐呵着把财神爷送走了,宁绣娘叫来了绣坊里几位招待客人的女伙计,指了桌上的三只首饰箱:“仔细点,放在库房,好好守护着,这是十日那一天的珍品。”
有与宁绣娘关系很好的女伙计说:“掌柜的,你神通广大啊,这次珍品拍卖,又能打响我们乐行绣坊的名声,还能有个好彩头。”
“去你的,油嘴滑舌,记住,一定要给我小心拿放。”虽然是教训人的语气,可看宁绣娘荣光满面的神态,谁都能看得出她心情极好。
在女士学院的秦婉,经过一上午的课堂后,她带着谢礼来到了经商馆。
经商馆,顾名思义,能在馆里学习的,就是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商人。
里面的小娘子大都是永安县富裕人家出生。
秦婉来的时候,李瑶正在和一位不对头的女学生吵架。
“哼,陈念薇,你上个月让你家远方表妹入了商社,我为什么就不信!”
“你的堂妹?乡下人而已,我家远方表妹好歹也是做买卖生意的,你说说你家堂妹家做什么生意?”
“我不管,商社怎么就成为你的一人堂了,我有推荐一人入社的资格,你不能拦我。”
“行啊,我不拦你,可别等你堂妹在商社里混不上好处,怪罪你就好,什么样的人家就该和什么样的人家一起。”
周围也有人在劝。
“念薇,你话太重了。”
“李瑶,你别太怪罪,念薇的意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