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亡。”桀路斯说道。
“虫鬼注定了比正常人更早迎接死亡。怎么在短暂的生命中找到活下去的意义,成为虫鬼毕生要找寻的答案。
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同,但相同的是,亲人最终要目送自己的死亡,自己也要看着身边朋友一个一个比自己更早死去,然后在某一天,怀揣着巨大的不甘和痛苦,看着虫在自己体内破体而出。”
“没有任何办法,到那个时候,罗连你又要怎么说服自己是为了别人而牺牲,怎么说服自己的一生已经有了足够的意义。”
罗连不愿面对这种选择,他不是虫鬼,但作为一名唯阳人,他深知作为虫鬼的旅程终点注定肮脏。
生时危害唯阳,死后也会留下虫来祸害一方。在看不见终点的黑暗隧道里奔跑,毕生在肮脏和污秽中挣扎,遭受唾弃和谩骂是常有的事,这就是虫鬼的命运。
桀路斯跟罗连不同的地方在于,罗连想否认自己,而桀路斯,想改变自己。
“你不是问卡冯斯吗?”桀路斯突然拾起话题,罗连狐疑地看着他。
“弥彭斯要做的正是继承他的遗志,寻求虫鬼与人类之间的平衡。他要做的,和我要做的一样,都是改变唯阳,甚至改变整个斯托大陆。
每个弥彭斯成员都抱着一样的意志和使命感加入这里,这样的弥彭斯,你认为现在的你有资格加入吗?”
罗连恍惚间,接到桀路斯抛过来的一枚白色圆球。
树叶在沙沙沙地响,麻雀三三两两,吱喳地重新落到枝桠上。驻地里传出涅瓦尼芙丝充满朝气的声音——
“吃早饭啦!”然后是震耳欲聋,挨门挨户的拍门声。
“这是什么?”罗连看了一眼桀路斯丢过来的白色圆球,问桀路斯。
桀路斯翻了个身,从粗壮的树冠上窜到弥彭斯驻地的“蛋糕盖子”顶,一溜烟不见了人影,驻地的顶楼是一处平坦的天台,只传来桀路斯渐行渐远的声音:“正珈帝罗。”他远远地说道。
“一种能激发虫鬼全部能力的药物,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怪物,就吃下去看看吧!”
风摇摆着树叶,罗连看着桀路斯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茂密的树冠中时不时闪过耀眼的光。
罗连还回想着桀路斯临走时说的话,摩挲着手里白色的正珈帝罗药丸。
“真相应该由你自己找出来。”神明说道,突然身后就传来一阵打开窗子的声音。
“嘿!罗连。你在这干嘛呢?今天的早饭轮到我做了,是洋葱粒炒胡萝卜丝。”涅瓦尼芙丝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朝着罗连兴奋地说道。
罗连藏好药丸,“好,我马上就到。你可别关……”话还没说完,涅瓦尼芙丝就“砰”地一下关上了窗子。
罗连颤颤巍巍地顺着树干往回爬,窗子外面并没有把手,整个弥彭斯驻地看起来就像一块光滑方形石块,虽然破旧,却绝望的滴水不进。
罗连不停地叫喊和拍打窗子,却无人应答,看了看底下,足有三层楼的高度,而唯一的缓冲却是一片稀疏斑驳的草地。
跳下去会怎么样?
罗连弱弱地问道:“神明,我跳下去手落地,你介意吗?”